“混账!哪里来的明狗!给我围杀他们!一个不留!”
中军大帐被猛地掀开,一个身材魁梧如熊、满脸虬髯的鞑靼大将暴跳如雷地冲出来,看到后营的冲天火光和混乱,气得目眦欲裂。
他正是俺答汗麾下负责后勤和营地守卫的大将。
然而,他的怒吼很快被更大的混乱淹没。
六百神侯府密探,如同六百把淬毒的匕首,在铁手、冷血、追命这三把尖刀的带领下,深深扎进了鞑靼大军看似庞大实则相对脆弱的后勤命脉!烧粮草、毁辎重、断水源、袭杀传令兵和军官……他们化整为零,又相互呼应,将游击袭扰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鞑靼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内部的猛烈打击打懵了,建制被打乱,指挥陷入混乱,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报——大汗!不好了!乌尔汗将军急报!后方出现大批明军精锐袭扰!粮草被焚毁三成以上!攻城器械损毁严重!水源地被投毒!各部传令兵损失惨重,指挥不畅!乌尔汗将军请求速派援兵回防!”传令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俺答汗华丽的金顶大帐。
正对着大同城防图志在必得的俺答汗,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暴怒的狰狞,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咆哮声响彻大帐:
“废物!都是废物!后方数万大军,竟被几百只老鼠搅得天翻地覆?!给我调拨前军图哈部一万精骑!立刻回援!把那些该死的明狗碎尸万段!快!!!”
尽管暴怒,俺答汗也不得不分兵了。前线的攻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和混乱。大同城头,那摇摇欲坠的防线,终于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残存的守军看着鞑靼营地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疲惫绝望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和拼死一搏的决绝。
京城,养心殿。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朱厚熜眉宇间凝聚的阴霾。
大同的烽火如同烧在他心头的烙印。他刚批阅完一份关于紧急调运军械粮草支援大同的奏疏,黄锦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密封的紫檀木盒走了进来。
“陛下,东厂督公曹正淳有密报呈上。”
朱厚熜眼皮微抬:“念。”
黄锦打开木盒,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恭敬地展开,清了清嗓子念道:“启禀皇爷,奴才奉旨督率东厂番役,日夜监听京城百官动向。现已查明,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张修文,及其党羽给事中赵明德、御史钱贵、孙有禄等人……”
随着黄锦那尖细却清晰的声音,一桩桩肮脏的交易、一条条构陷的罪名、一句句狂妄的私语,如同揭开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淤泥,赤裸裸地展现在朱厚熜面前。
“…张修文等于醉仙楼揽月阁密会,席间狂言,弹劾杨廷和、严嵩只为博取直名,实无真凭实据…”
“…构陷前南赣巡抚王守仁,皆因王守仁奉召回京述职,未按旧例向都察院上下孝敬‘冰敬’、‘炭敬’,故而怀恨在心,罗织‘贪墨军饷’、‘结交藩王’等罪名…”
“…张修文直言,此举乃为‘立威’,震慑外官,使其知悉都察院之权柄,不敢不行‘规矩’…”
“…王守仁平叛有功,清廉刚正,此番罢官,实属蒙冤…”
啪!
朱厚熜手中的朱笔,被硬生生捏断!殷红的朱砂溅落在明黄色的奏疏上,如同点点刺目的血痕。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暴戾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直冲顶门!
“好!好一群‘国之栋梁’!好一群‘天子耳目’!”
朱厚熜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杀意,“朕清理了内阁的蠹虫,本以为能还朝堂几分清明!却不料这都察院,这清流汇聚之地,竟已糜烂至此!结党营私,勒索地方,公报私仇,构陷忠良!
王守仁……朕记得他!平定南赣,功勋卓著!竟被这等无耻小人,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一点银钱,生生逼得罢官归乡!”
他猛地站起,龙袍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帝王威压充斥整个大殿,连黄锦都吓得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朕的江山,就是被这些蛀虫,一点一点掏空的!大同将士在前线浴血,为保家国寸土不失!而这些所谓的‘清流’,却在后方为了银钱名利,构陷国之干城,败坏朝纲法纪!此等行径,与通敌卖国何异?!”
朱厚熜眼中杀机毕露,再无半分犹豫。他深知,不彻底剜去这颗依附在朝廷肌体上的毒瘤,肃清朝纲就是一句空话!这股歪风邪气,必须用最酷烈的手段,连根拔起!
“黄锦!”
“奴…奴才在!”黄锦浑身一颤。
“即刻传旨!”朱厚熜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命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亲率缇骑!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张修文,给事中赵明德,御史钱贵、孙有禄……所有联名构陷王守仁、参与醉仙楼密会、行勒索地方之实的言官,全部锁拿!
打入北镇抚司诏狱!严加审讯!给朕把他们这些年做过的龌龊勾当,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挖出来!”
“另!”
朱厚熜的声音更加森寒,“着东厂、锦衣卫,会同三法司,即刻彻查都察院及六科廊所有言官!凡有贪污受贿、勒索地方、结党营私、构陷大臣、颠倒黑白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深浅,一律严惩不贷!
证据确凿者,立斩不赦!朕要这都察院,从上到下,给朕换一遍血!这股歪风邪气,必须彻底刹住!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权术,祸国殃民!”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办!”黄锦连滚爬爬地退下,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一场比清洗内阁更加酷烈、更加彻底的腥风血雨,即将席卷整个都察院!
圣旨如同最狂暴的雷霆,瞬间劈入看似平静的京城官场!
都察院,值房。
往日里,这里是“清议”的中心,言官们或慷慨激昂地起草弹章,或三五成群地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充满了某种“掌握话语权”的优越感。
然而此刻,值房内却是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张修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茶早已凉透。
他试图拿起一份公文,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自从醉仙楼那晚归来,初始的得意很快被一种莫名的心悸取代。
尤其是听说王守仁离京时那萧索却依旧挺直的背影,以及陛下对大同战事的极度关注后,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
“张大人…”一个相熟的御史凑过来,脸色同样苍白,“您听说了吗?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这两天好像在悄悄打听醉仙楼那晚的事…”
张修文手一抖,毛笔掉在桌上,染污了雪白的宣纸。他强自镇定,呵斥道:“胡…胡说什么!我等为国尽忠,风闻奏事,何惧之有?陛下…陛下明察秋毫…”
然而,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在发颤。
就在这时,值房外传来一阵沉重、整齐、如同催命符般的脚步声!那声音踏在青石板路上,带着金属甲叶摩擦的冰冷声响,瞬间打破了都察院死水般的沉寂!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一声冷酷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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