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绝对的服从和冰冷的杀意。他猛地起身，绣春刀鞘撞击甲胄，发出铿锵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敲响！
整个太和殿，死寂得如同坟墓！
只有朱厚熜那如同寒冰地狱般的声音在回荡，只有沈炼起身时甲叶摩擦的冰冷声响，只有严嵩、严世蕃父子瘫在地上，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发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抽气声，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作呕的屎尿恶臭！
满朝文武，无论勋贵还是文臣，无论是否与严嵩有旧，此刻无不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不少人牙齿都在咯咯打颤，更有甚者，裤裆处同样湿了一片！
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他们的朝服！恐惧！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神！
他们终于彻底清醒地认识到：龙椅上那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绝非他们此前想象中的、可以轻易掌控或糊弄的傀儡！他手握生杀予夺的绝对皇权！
他掌控着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三柄悬在百官头顶、随时可以斩落的血腥屠刀！无论他年纪多小，无论朝堂势力如何盘根错节，只要这江山姓朱，只要他坐在那张龙椅上，他便是这天下唯一的主宰！
他的一句话，便可定人生死，灭人满门！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严嵩那肥胖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着，如同一条离水的鱼。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求饶的话，只剩下无意识的、如同捣蒜般疯狂的磕头动作，额头重重撞击在金砖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咚咚”声，很快便血肉模糊。
那曾经位极人臣、煊赫一时的内阁次辅，此刻只剩下最卑微、最丑陋的求生本能，在帝王盛怒的雷霆之下，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严世蕃则完全吓傻了，瘫在自己的屎尿里，眼神涣散，口角流涎，如同一个痴儿。
沈炼那一声冰冷的“领旨”，如同来自九幽的判词，彻底为严嵩父子敲响了丧钟。
他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几名早已在殿外候命的锦衣卫千户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大步踏入殿内。
他们眼神漠然，动作却迅捷如风，径直扑向瘫在金砖上、早已被恐惧和失禁的污秽浸透的严嵩、严世蕃父子。
“不——！陛下饶命！饶命啊——！！”
“爹！爹——！！！”
绝望的哀嚎和凄厉的哭喊瞬间撕裂了太和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严嵩肥胖的身躯如同待宰的肥猪般被强行拖拽起来，那身象征一品大员的绯红仙鹤补服被粗暴地撕裂剥下，露出里面同样污秽的中衣。
他涕泪横流，额头因方才疯狂的磕头而血肉模糊，此刻仍在徒劳地扭动挣扎，发出非人的嘶嚎。
严世蕃更是如同烂泥，被两名锦衣卫像拖死狗般架起，双脚无力地蹭过冰冷的地面，留下两道湿漉漉的、散发着恶臭的痕迹。
父子二人如同两条被剥了皮的癞皮狗，在锦衣卫铁钳般的手臂控制下，一路哀嚎着被拖出金碧辉煌的奉天殿，拖向那暗无天日、充满血腥与酷刑的诏狱深处。
他们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凄厉回荡，越来越远，最终被厚重的宫门隔绝，只留下满殿挥之不去的恶臭和文武百官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恐惧。
侍立在御座台阶下阴影中的曹正淳，那双总是带着虚假笑意的细长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严嵩父子被拖走的狼狈身影，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猩红的蟒袍袖口中，他保养得宜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微微地蜷曲着。
杨廷和…严嵩…
一个是将他推上皇位的首辅恩相，一个是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次辅。
一个被绑在金水桥上风吹日晒，生死未卜。
一个即将被千刀万剐，满门诛绝！
权倾朝野？位极人臣？
在龙椅上那位少年天子面前，这一切都如同沙堡般脆弱不堪！帝王一言，便是天宪！便是生与死的界限！便是九族兴衰的裁决！
一股彻骨的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狂热，瞬间攫住了曹正淳的心脏。
他猛地低下头，掩去眼中那丝震动，只剩下更加刻骨的敬畏和决心。
什么首辅，什么阁老，都是虚的！唯有紧紧依附皇权，做陛下手中最锋利、最忠诚的那把刀，他曹正淳和他掌控的东厂，才能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屹立不倒，甚至…更进一步！
从今往后，陛下的意志，便是他曹正淳唯一的圭臬！陛下要他咬谁，他便扑上去撕碎谁，绝无半分迟疑！
大殿内依旧死寂，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官员们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方才那血腥残酷的旨意和严嵩父子凄惨的下场，如同千斤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金水桥上的杨廷和，诏狱里的严嵩，还有即将被捉拿凌迟的仇鸾…这位少年天子的手段之酷烈，心思之难测，已让所有人胆寒！
朱厚熜缓缓坐回龙椅，似乎对刚才的血腥处置毫不在意。
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如同盘旋于九天之上的苍鹰，缓缓扫过丹陛之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精准地定格在文官队列前列，那个同样面无人色、身体正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身影上——礼部尚书，毛澄。
“毛卿家，”朱厚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直接抛出了那个悬而未决、却又牵动朝局核心的致命问题，“朕再问你一次。谁，是朕的父皇？”
轰！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毛澄的心口！
他浑身猛地一颤，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大礼议！这看似宗法名分、礼仪之争的表象之下，实则是赤裸裸的皇权与相权的终极博弈！明朝虽无宰相之名，但内阁首辅，尤其是像杨廷和这样权倾一时的首辅，在特定时期，其权柄与宰相何异？
他毛澄，正是杨廷和推行“继嗣”主张、逼迫皇帝认孝宗为父的急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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