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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旱红妆:与病将军先婚后爱 第19章 帕子藏血,饭里藏话

晨雾漫进窗棂时,苏挽月正踮脚擦梁上的灰。

竹扫帚扫过木梁,簌簌落了她一头细尘,倒把窗纸上漏进来的光搅得更亮了些。

她抹了把脸,转身要去取抹布,裙角却勾住了床沿。

啪嗒一声,块硬邦邦的布角从床底滑出来。

她蹲下去捡,指腹刚碰到那团布,就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是浸过血的帕子,干涸的暗红结在布料上,边缘还凝着几星褐色药渣,混着股陈旧的苦腥气。

苏挽月的指甲掐进掌心。

外祖父教她认药材时说过,肺痨咳血是淡红带泡,可这帕子上的血黑得发沉,分明是肺叶深处破了口,积了几日的淤血才会这般颜色。

她喉咙发紧,想起昨夜裴砚靠在灶边说话时,指节攥得发白的模样——他定是背过身去咳的,连咳嗽声都压得极轻。

将军。她轻声唤了句,回头望床上。

草席上还留着他躺过的凹痕,人却早去了前院训兵。

晨风掀起褪色的帐子,露出床头那柄裹着红绸的长枪,枪尖上的锈迹被晨光一照,倒像新溅的血。

苏挽月把旧帕子塞进袖中,又从怀里摸出块新洗的白帕,仔细塞回床底。

她特意把帕子折出和旧帕一样的褶皱,末了还轻轻拍了拍床板,仿佛这样就能把秘密按得更牢些。

灶房里的陶炉咕嘟响了声,她这才想起要添香。

沉香豆蔻的罐子搁在窗台上,她挖了满满一勺撒进炉里,青烟腾起时,混着药香的甜暖味便漫开,将那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裹了个严实。

夫人今日格外勤快。

冷不丁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罐子差点砸在地上。

抬眼时,裴影正抱臂站在门口,玄色暗卫服上还沾着晨露,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刀,顺着她攥紧的袖管一路往上。

苏挽月低头理了理围裙,唇角勾起抹淡笑:将军咳得厉害,我总得多费些心。她故意把咳字咬得重了些,余光瞥见裴影的眉峰跳了跳——这暗卫跟了裴砚十年,连主子咳半声都要记在本子上,又怎会不知他病情?

裴影没接话,靴底在青石板上碾出半道印子,倒把门槛外的麻雀惊飞了。

等苏挽月再抬头时,他已转身走了,玄色披风扫过门框,带落片枯黄的梧桐叶,正飘在她脚边。

午后日头最毒时,裴砚回来了。

他掀帘进来时,额角还沁着薄汗,甲胄没卸,长枪却倚在了门边。

苏挽月正守着药罐搅汤,参芪的甜香裹着当归的苦,在风里打着旋儿往他鼻尖钻。

参芪归元汤。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目光却钉在她脸上,你从前给伤兵熬的。

苏挽月舀起一勺汤吹凉,递到他唇边:补肺的。

裴砚没接碗,反而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指腹还带着枪柄磨出的茧,硌得她生疼: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汤勺在碗里晃出涟漪,倒映着他眼底的暗涌。

苏挽月忽然想起昨夜他攥着她的手说活下去时,掌心也是这样烫,像团裹在冰里的火。

她把汤碗往他手里按了按,指尖轻轻蹭过他虎口那道旧疤——那是三年前雪夜断后时,被冻裂的刀鞘划的。

我只看见你要活下去的决心。她望着他发红的眼尾,声音软得像灶上的糖霜,将军从前能带着十万边军走出雪地,现在也能带着我们熬过这旱年。

裴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低头喝汤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苏挽月看着他把最后一口汤喝尽,这才接过空碗,转身时袖中旧帕子蹭过腰侧——那上面的血渍还带着晨露的潮气,像块烧红的炭,烙得她心口发疼。

夜来得极快。

苏挽月蜷在竹席上时,听见院外的更夫敲了三更。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她枕边投下片银霜。

她迷迷糊糊要睡,忽然听见门闩轻响——极轻,像猫爪子挠过木门。

她闭紧眼,呼吸放得又轻又匀。

脚步声贴着地面挪过来,在她衣箱前停住。

有人掀开箱盖,粗布衣裳摩擦的窸窣声里,混着铁器刮过木框的轻响。

是裴影。

苏挽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暗卫的靴底沾着草屑,她下午扫院时见过那种碎叶——前院槐树下的,他定是蹲在那儿守了半宿。

箱盖又轻轻合上。

脚步声退到门边时,她听见极轻的咔嗒声——是门闩归位。

等一切复归寂静,她才睁开眼,望着顶篷上晃动的树影。

月光漫过床头,照亮她藏在枕头下的旧帕子,血渍在暗夜里泛着幽光,像颗没愈合的伤口。

窗纸泛白时,苏挽月才敢动一动发酸的肩骨。

裴影的脚步声早没了踪影,她却仍保持着蜷卧的姿势——暗卫的耳力比猎犬还精,稍有动静便会露馅。

直到听见前院传来巡卫换岗的梆子声,她才掀开薄被坐起,月光在旧帕子上凝出暗红的痂,像颗长在枕头里的刺。

夫人早。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柳娘挎着药箱站在廊下,青布裙角沾着晨露,发间插的木簪还带着新削的木香。

苏挽月慌忙把帕子塞进枕头底,抬头时已换上家常笑:柳姐姐今日来得早。

将军咳得厉害。柳娘把药箱搁在桌上,铜锁咔嗒一声开了,露出整整齐齐码着的药瓶,后半夜我在偏房都听见了,咳得像是要把肺管子呕出来。她拨弄着秤杆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尾泛着青:您...可曾见他藏着什么?

苏挽月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床底的血帕,想起裴砚喝汤时喉结滚动的模样,喉间突然发涩:许是寒毒又犯了。她转身去灶房舀水,陶壶碰在砖台上,发出空洞的响,柳姐姐且宽心,我今日便去采些雪梨——前山老槐下的野梨树,许还能摘到几个。

柳娘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医女的手在药箱里摸出个青瓷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又悄悄塞回原处。

等苏挽月端着水回来时,她已低头称药,秤杆上的铜砣晃得人眼晕:夫人倒是记挂将军。

他若不好,这院子里的人都得跟着遭殃。苏挽月把水搁在柳娘手边,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望着柳娘发间的木簪,想起外祖父教她认药时,总爱用桃木簪子拨弄药碾——那是外祖母送的,后来抄家时被衙役踩碎了。

日头爬上东墙时,苏挽月挎着竹篮出了门。

竹篮里垫着层湿布,最底下压着本《御膳秘录》——她特意翻到润肺篇,页脚还沾着去年熬枇杷膏时溅的蜜渍。

前山的野梨树藏在崖边,她攀着枯藤往上爬,指甲缝里嵌满土渣,终于在枝桠间摸到颗青黄的梨,比拳头大些,表皮还带着虫蛀的小坑。

可算找着你了。她把梨小心放进篮底,抬头时看见山雀扑棱棱飞过,翅尖扫落几片枯叶。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她皱了皱眉——莫不是哪家又在煮树皮?

前两日张婶子家的娃吃了没泡透的苦楝树皮,上吐下泻了半宿。

等她提着半篮雪梨回来时,灶房的陶炉正咕嘟作响。

裴砚倚在门框上,甲胄没卸,枪尖上还沾着草屑。

他的唇色比晨雾还淡,却偏要扯出个笑:我闻着甜香就来了。

苏挽月揭开陶锅盖,雪梨的甜混着川贝的苦涌出来。

她舀了半碗膏子,吹凉了递过去:润肺的。

裴砚没接碗,反而伸手摸她发间的草屑。

他的指尖凉得惊人,像块浸过井水的玉:前山的路滑,你不该一个人去。

我从前在市井讨生活,爬房梁摘枣子比这利索。苏挽月把碗往他手里塞,触到他掌心的薄汗——他定是硬撑着等她回来。

炉火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晃了晃,像要散了似的。

裴砚低头喝膏子,喉结动得很慢,倒像是在数每一口的分量。

等碗见了底,他突然说:你从不说穿我的事。

苏挽月正擦着灶台的蜜渍,手顿了顿。

她想起床底的新帕子,想起昨夜裴影翻箱时的动静,想起柳娘欲言又止的眼神。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起《御膳秘录》的书页,露出外祖父用小楷写的批注:医者医身,厨者医心。

因为你也从未说穿我的过去。她转身时,晨光正落在裴砚的甲胄上,把那道被刀砍裂的纹路照得发亮——那是三年前雪夜断后时留下的,他部下说,将军带着那道伤,硬是把十万边军带出了雪地。

裴砚望着她,眼底的暗涌突然静了。

他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沾着蜜渍的耳垂:明日...我带你去看粮库。

苏挽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粮库是镇北军的命门,裴砚从前连暗卫都不许靠近。

她望着他发间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昨夜那方血帕——他定是咳得狠了,才会把最紧要的东西交出来。

好。她应得很轻,像怕惊碎了什么。

窗外的风卷着枯枝撞在墙上,发出噼啪的响,灶房里却暖得像春三月,雪梨膏的甜香裹着两人的呼吸,在梁间缠成一团。

夜再次降临时,裴影蹲在厨房的屋檐下。

他望着苏挽月把最后半罐雪梨膏收进木柜,望着她吹灭油灯,望着门闩咔嗒落锁。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院角,他才摸出怀里的短刀,轻轻撬起灶台下的炭桶——那是苏挽月用来煨汤的,炭灰里还沾着雪梨的甜核。

炭桶被搬开的瞬间,月光漏进砖缝。

裴影从怀里掏出个乌木盒子,盒盖内侧密密麻麻排着细如牛毛的毒针。

他把盒子轻轻放进炭桶的位置,又用炭灰仔细掩盖边缘。

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挂着的血帕——是今早他在裴砚床头捡到的,血渍黑得像要渗进布里。

夫人,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厨房低语,指腹抚过盒盖上的暗纹,你藏得越好,我越要替将军探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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