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端坐在酒肆中央,手中端着一碗浊酒,看似醉醺醺的模样,实则眼神清明如水。
他心中盘算着每一步的棋局,表面高谈阔义,暗中却在等待“猎人”上钩。
“金生水,水克火,火生土……五行之道,生意之理也。”
他口中念念有词,语气中带着几分癫狂与不屑,仿佛一个落魄书生在胡言乱语。
可那些熟悉商道的人听来,却是字字珠玑,隐隐透出一种不为人知的深意。
果然,不出半柱香时间,一名身着青衣、眉目冷峻的女子悄然走入酒肆,目光扫过全场后,最终落在陈砚身上。
她便是阿香——鸿运客栈的老板娘,东吴细作的情报联络人之一。
“这位公子,可是从荆州而来?”阿香上前搭话,声音温柔中带着试探。
“正是!”陈砚放下酒碗,故作痛心疾首,“我本是荆州一介商人,只因得罪了当地官吏,被逼无奈才逃到许都谋生。”
阿香”
陈砚心下了然:这是试探也是引诱,对方已将他纳入视野。
他佯装欣喜应允,随阿香前往鸿运客栈。
夜幕降临,烛火摇曳。
客栈二楼一间客房内,陈砚翻看案头一本泛黄账册,指尖轻点纸面,眼神微凝。
这不是普通商号的账簿,而是用《九章算术》中“盈不足术”加密过的货物流向图。
他前世曾为太史令弟子,熟读各类典籍,对此等秘传算术并不陌生。
忽然,门缝中传来一丝寒意。
紧接着,房门无声开启,一道黑影闪入,反手关上门,手持短刃抵住陈砚咽喉。
“你这账本,为何与江东商贾手法相同?”来人低沉开口,声音沙哑而危险。
陈砚不惊反笑,缓缓抬眼:“你是谁?”
“老刀。”那人低声回答,“若你不是行家,此刻便已是死人。”
陈砚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拿起账册,翻开其中一页,指着几处数字道:“你看这里,三笔交易地点的数值不符常理。第一处‘盐铁’交易量远超该地仓储能力;第二处‘丝绸’流向竟绕开水路要塞,显然是为了避开监察;第三处‘粮草’数量对不上价格波动,明显是虚报账目掩盖真实交易。”
老刀瞳孔微缩,握刀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又缓缓松开。
他原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个投机取巧的骗子,没想到竟能一眼看出账册中的漏洞。
“你叔父……是谁?”老刀语气不再凌厉,多了一分审视。
“叔父早逝,临终前教我记账之法。”陈砚叹息一声,语气中夹杂几分悲凉,“他说商道如兵法,不懂计算者,必败无疑。”
老刀沉默片刻,收回匕首,转身离去:“你确实有些本事。不过……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待老刀离开,陈砚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笑容敛去,换上了几分冷意。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客栈小厮送来一封信笺,信封上无名无姓,只写着一句:“午时三刻,城西枯井旁候命。”
陈砚望着那句简短的指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东风将至,好戏开场了。”
他整了整衣袍,将那本账册小心收起,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第35章贵人邀约星移位,密信残笺藏杀机
老刀在房门合拢的刹那,脸色微变,仿佛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本是江东细作线人,混迹许都多年,眼力极准,直觉敏锐。
眼前这疯儒陈砚,不仅识得盈不足术,更一语点破账册中三处异常,言辞间滴水不漏,逻辑缜密如铁。
“你确实有些本事。”老刀低声道,语气里已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审视,“但真正考验还在后面。”
话音未落,他便借口离开,脚步急促,显然已将消息传回上级。
陈砚站在窗前,目送其背影消失于晨雾之中,
“看来,他们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客栈小厮再次送来一封信笺,封皮依旧无名无姓,仅有一行字:“午时三刻,城西枯井旁候命。”
与昨日相同的时间、相同的风格,却多了几分压迫感。
陈砚将信收起,心中已有预判——对方准备将他带入真正的地下据点。
临行前,他在客房内取出一张暗纹地图,用炭笔做了几处标记,随后将其交给了早已潜伏在此的张虎。
“若三日内我没回来,就送去洛阳甄玥手中。”陈砚低声交代。
张虎虽是泼皮出身,但在陈砚的策反下早已心服口服,闻言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午时三刻,天色阴沉,风中带着一丝寒意。
枯井位于许都西郊,荒草丛生,罕有人至。
陈砚缓步而至,只见不远处一辆黑布马车静静等候,驾车之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车帘掀开,一道沙哑声音传来:“上车。”
陈砚不加犹豫,翻身入车内。
车厢狭小,空气闷热,随着马车缓缓前行,他的脑海中迅速分析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形。
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陈砚被蒙住双眼,被人搀扶下车,走了大约半柱香时间,才被推入一间密闭房间。
“摘下面巾。”那人冷冷道。
陈砚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一座地底石室,四周墙壁斑驳,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冷漠面孔。
正前方,一名身着青袍、眉宇间透着冷峻气息的男子端坐高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而来。
“你就是那个能看懂账册的疯儒?”他冷笑一声,“我是张景,代号‘夜枭’。”
陈砚心头微震,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早就听说过这个代号,传闻这是东吴安插在曹魏情报网中的顶级刺客兼策士,擅长布局杀人于无形之间。
“见过张大人。”陈砚微微拱手,脸上挂着一贯的嬉笑神色,“不过……您也相信我会看星象?”
张景嘴角一扬:“听说你能预知未来,那不妨说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晚会审你?”
陈砚心中一动,随即露出一抹神秘笑意:“因为昨晚北斗第七星偏移了半寸,主有贵人相邀。果然,今日便收到您的邀请。”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北斗七星象征帝王之位,七星光轨稳定如常,寻常百姓根本无法察觉细微变化。
而眼前这疯儒竟能在一夜之间看出第七星偏移,言辞间又似有玄机,令人不得不信其非同寻常。
张景眼神微闪,似乎对这番话产生了兴趣。
他缓缓起身,朝身旁属下低声说了几句,随即转身离去。
两名黑衣人上前,架起陈砚双臂,押着他穿过一道密门,进入另一间石室。
室内昏暗潮湿,四壁紧闭,唯有中央设一木桌,桌上放着一只铜盘,盘中盛着一碗清水,水面倒映着烛火,波澜不兴。
“坐下。”其中一人命令道。
陈砚依言坐下,目光扫过屋内布置,心中已有判断:这不是普通的审讯室,而是一间专门用于逼供的心牢。
环境压抑,气氛凝滞,极易让人产生幻觉与恐惧。
但他并不慌张。
片刻后,石门再度开启,张景缓步走入,身后跟着两人,手中捧着一封残破信笺。
他走到桌前,将信笺轻轻放在陈砚面前,语气低沉而冷峻:
“这是从樊城传来的密信,能解开它,你就是自己人。”
说完,他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陈砚目光落在那封信笺之上,只见纸张泛黄,边角破损,墨迹模糊,显然经历了一场激烈战火。
信的内容被人为涂抹,隐约可见几个数字和符号交错排列,似乎是某种加密方式。
他眯起眼睛,心跳微微加快。
——这,是他打入东吴内部的第一步。
也是他能否活命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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