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更鼓敲过三更,那更鼓声沉闷而厚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茂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摇曳的火光映出跳动的光影,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宛如厉鬼。
那影子在帐壁上张牙舞爪,好似也在宣泄着李茂内心的愤怒与不安。
他攥着亲兵刚送来的密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冰冷,仿佛被寒霜覆盖。
郭毅那小崽子不仅把贪粮吞饷的账册抄了底,还联络了三个屯长、两个军侯。
那些平日里装清高的家伙,竟真敢接这烫手山芋!
啪!他愤怒地甩了密报,那密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地上。
紧接着,他一脚踹翻脚边的铜盆,溅起的水痕在青砖上蜿蜒如血,水珠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铜盆破碎的叹息。去把张九叫进来!他扯着嗓子吼,唾液星子喷在案几上的酒坛上,那吼声在帐内回荡,震得烛火也瑟瑟发抖。
帐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急促而杂乱,仿佛是一群惊弓之鸟。
张九猫着腰钻进来,额头还挂着未干的冷汗,那冷汗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他刚带着人搜了三个伙房,连谷仓的老鼠洞都翻了,半张账册影子都没找着。
大人...张九刚开口,就被李茂抄起的酒坛砸中左肩,酒坛破碎的声音在帐内炸响,陶片擦着他耳际飞过,在帐布上撕开道口子,冷风如刀般灌进来,吹得烛芯噼啪作响,那声音好似是烛火在痛苦地挣扎。
废物!
连个兵卒都收拾不了?李茂踉跄着扑过来,揪住张九衣领,那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扼住张九的咽喉。老子养你们是吃干饭的?
明儿起,全营加练!
卯时出操,未时收队,中间只许啃半块饼!
等他们累得爬不起来,老子再一个个揪出那些心向郭毅的反骨仔!
张九疼得龇牙,却不敢挣扎,只顺着他力道点头,那动作僵硬而机械: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传令。
可...郭毅那伙人最近总凑在西头草垛子底下,要不今晚
今晚?李茂突然松开手,摸着下巴笑起来,那笑声像刮过破瓦的风,尖锐而刺耳,让人毛骨悚然。今晚就让他们松快松快——去,挑二十个精壮的,扮成巡夜队,等他们聚齐了...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扔到后山水沟里喂狼。
此时西头草垛子下,郭毅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着什么。
那泥地冰凉而潮湿,透过树枝传递到他的手上。
王虎蹲在他左边,攥着块冷馍啃得咔咔响,那冷馍坚硬而冰冷,每一口咬下去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右边的马三搓着冻红的手,那双手粗糙而干裂,在寒风中不断地摩擦着,眼睛不时往营门方向瞟——他刚探完消息回来,李茂的亲兵在各队传令,说明儿起训练加三倍。
明儿的操课,李茂是想把人往死里练。郭毅用树枝戳了戳泥地上画的营盘图,那树枝在泥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仿佛是命运的纹路。等咱们累得抬不起刀,他就要动手清人了。
王虎啃馍的动作顿住:那咋办?
跟他拼了?
老子这刀片子可没钝!
拼?郭毅抬头,月光从草垛缝隙漏下来,映得他眼底发亮,那月光清冷而柔和,洒在他的脸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银纱。他要的就是你拼。
咱们现在就像被按在锅里的鱼,火候不到,跳得再欢也是找死。他手指划过泥图上标红的马厩,那手指冰冷而坚定,仿佛是一把利刃。今晚子时,李茂的人会扮成巡夜队,来这草垛子抓人。
马三猛地抬头:你咋知道?
张九刚才去前营找刘二麻子喝酒,喝多了说漏嘴。郭毅扯了扯嘴角,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刘二麻子是我救过的老兵,半个时辰前托人带了信。他折下根草茎,在马厩旁画了个圈,那草茎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他们会从马厩后绕过来,二十个人,带短刀不带火把。
王虎把馍一扔:那正好!
老子带几个兄弟埋伏,等他们靠近了...他挥了挥拳头,那拳头紧握,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不。郭毅按住他手腕,那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勇气。咱们要救人,不是杀人。他指向泥图另一侧的柴房,那柴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李茂最近抓了七个兵,关在柴房里,说是偷粮。
等巡夜队来草垛子,咱们就去柴房——马三,你熟不熟柴房的锁?
马三咧嘴笑:营里哪把锁我没摸过?三根铁丝,半柱香就能开。
好。郭毅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草屑,那草屑在月光下纷纷扬扬地飘落。王虎带五个兄弟引开巡夜队,往东边跑,绕到靶场再回来。
我和马三带剩下的人救柴房,救出来的兄弟直接去西墙根,翻墙出营——李茂现在顾头不顾尾,外头的岗哨都是他心腹,可心腹也得睡觉。
王虎挠了挠头:那要是巡夜队追得紧...
追不紧。郭毅摸了摸腰间的短刀,那短刀冰冷而锋利,仿佛是他的战友。李茂要的是咱们死得无声无息,不会带响器。
你们跑的时候别喊,专往草堆里钻——他们急着杀人,脚程比你们快,可眼睛比你们瞎。
子时三刻,营中灯火渐熄,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郭毅猫在柴房后墙根,听着远处传来稀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
——巡夜队到了草垛子。
他冲马三使了个眼色,马三立刻蹲下去,铁丝在锁孔里转了两转,咔嗒一声,锁开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仿佛是胜利的号角。
柴房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那抽气声仿佛是被囚禁的灵魂在挣扎。
七个兵挤在角落,手脚都捆着,嘴里塞着破布。
郭毅抽出短刀割断绳子,那短刀划过绳子的声音在柴房里回荡,仿佛是自由的宣告。
马三挨个扯掉他们嘴里的布。
最年轻的小顺子刚能说话,就带着哭腔道:郭兄弟,李茂说咱们偷了他的粮,要砍头...
砍不了。郭毅把刀插回腰间,那刀插入刀鞘的声音清脆而悦耳。跟我走。他推开柴房后门,月光下,西墙根的黑影里露出王虎的脑袋——巡夜队被引开了。
就在这时,前营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抓反贼!
郭毅心里一紧——坏了,可能是哪个兄弟露了破绽。
他拽着小顺子往墙根跑,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如雷般轰鸣,仿佛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转头一看,二十多个巡夜兵举着火把冲过来,那火把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映出巡夜兵们狰狞的面孔。
张九提着刀跑在最前面,脸上挂着狞笑:郭毅!
你跑不了——
王虎!郭毅大喊一声。
暗处的王虎立刻甩出怀里的火折子,轰地引燃了靶场边的草堆,那火燃烧的声音如野兽的咆哮,火光腾起的刹那,巡夜兵们下意识转头,那火光在夜空中照亮了一片天空。
郭毅趁机带着七人冲到墙下。
马三早蹲在墙根,双手交叠成托:踩着我!
小顺子先爬上去,接着是其他兄弟。
郭毅最后一个,刚扒住墙沿,后腰突然一痛——张九的刀砍在了他护甲上,那刀砍在护甲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是金属的碰撞。
他翻身踹中张九胸口,借力翻上墙头,跳下去时滚了两圈,压得雪地发出咯吱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大地的叹息。
等巡夜队追到墙下,只看见雪地上零乱的脚印,还有被风吹散的火星,那火星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张九踹了墙脚一脚,回头对李茂派来的监军道:大人,郭毅跑了...
跑?监军冷笑一声,那笑声冰冷而刺骨,他能跑到哪儿去?
明儿操课,老子要他跪着求死。
可第二日卯时,当李茂带着张九到演武场时,却发现一千多号兵卒全站得笔直,队列最前排,郭毅抱着臂,身后站着昨晚救出来的七个兵,还有三十多个原本唯唯诺诺的老兵——他们腰杆挺得比旗杆还直,刀鞘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那声响在演武场上回荡,仿佛是正义的呐喊。
这些亲兵平日里早已对李茂的贪腐行径心怀不满,郭毅的正义之举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在郭毅等人的行动过程中,一些亲兵偷偷观察着局势,被郭毅的智慧和勇气所折服。
当看到郭毅成功揭露李茂的罪行时,他们心中的天平逐渐倾向了郭毅。
此刻,他们眼神坚定,毅然站到了郭毅这一边。
郭毅的行为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众人的情绪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原本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大家的眼中流露出敬佩和信任的目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不断蔓延,演武场上的众人从紧张的对峙逐渐过渡到了充满期待和兴奋的状态。
李司马。郭毅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像钉子般钉进每个人耳朵里,那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是来自灵魂的呐喊。昨夜有兄弟跟我说,您要加练。
咱们当兵的,练不死,可要是被自己人坑死,那才叫冤。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那布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这是您去年十月吞了三百石军粮的账册,这是您收匈奴商队银子的书信,这是您把伤兵军饷塞进自己腰包的凭证——
他每说一句,就抖出一张纸,飘落在李茂脚边,那纸张在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是李茂罪行的判决书。
演武场静得能听见雪化的声音,几个原本跟着李茂的军侯凑过来,捡起纸看了两眼,脸色瞬间煞白,那脸色的变化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你...你血口喷人!李茂后退两步,撞翻了身边的鼓架,那鼓架倒地的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仿佛是李茂内心的崩溃。这都是假的!
假的?队列里突然站出个灰衣老兵,是前营的屯长赵平,上个月我去郡城送军报,撞见您跟匈奴商人在醉仙楼喝酒。
那商人塞给您个锦盒,我离得远,没看清里头是啥——现在看这信上的印,倒和那锦盒上的一模一样。
又有个军侯站出来:末将管着兵器库,上月领的皮甲少了一百副,您说被山匪劫了。
可昨夜郭兄弟带我去看后营的地窖,里头堆着的皮甲,编号正好是那一百副。
李茂的脸瞬间煞白,他想跑,却被身后的亲兵按住——那些亲兵不知何时已站到了郭毅那边。
他踉跄着跪在雪地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老狗,那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仿佛是他最后的哀鸣。
带下去。郭毅对赵平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坚定而有力。等郡里的督邮来,咱们当面对质。
演武场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那欢呼声在天空中回荡,仿佛是胜利的赞歌。
王虎拍着郭毅的背大笑:兄弟,这下咱们可扬眉吐气了!马三挤过来,把个酒葫芦塞给他:喝口!
这是我藏了半年的烧刀子!
郭毅接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那酒液的辛辣味在口中散开,仿佛是勇气的火焰。
他望着队列里那些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前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战友们也是这样看着他——信任,期待,还有不加掩饰的依赖。
前世的经历让他更加坚定了守护正义的信念,在这场军中斗争中,他将前世的经验运用到策略制定中,更加冷静和果断地应对各种情况。
从今天起,他提高声音,那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仿佛是历史的钟声。咱们这伙人,就叫玄甲营。
玄是黑铁,甲是坚盾。
往后谁要敢欺负咱们兄弟,玄甲营的刀,不剁了他的手!
欢呼声更响了。
有人解下护心镜,用刀背敲出清脆的响,那声响在演武场上回荡,仿佛是战斗的号角;有人把头盔抛向空中,惊得营门口的麻雀扑棱棱乱飞,那麻雀的惊飞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李茂被拖走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他望着郭毅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夜袭的晚上——那小子举刀的样子,像极了他老家后山的狼,眼里淬着冰,却烧着火。
随着李茂被押走,玄甲营的名声在军中迅速传开。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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