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霍格沃茨像座沉睡的巨兽，只有厨房烟囱里飘出几缕极淡的白烟。
哈利把隐形药水瓶塞进斗篷内袋时，指尖触到了幽光之钥的棱角——它比昨夜更烫了，像块刚从火里夹出的银炭。
罗恩，别碰那个铜锅！赫敏压低的声音从楼梯口飘来，那是家养小精灵煮热可可的，你撞翻了我们得用混淆咒清理半小时。
红发男孩正踮脚够窗台的锡制烛台，闻言赶紧缩手，结果手肘磕在橡木桌沿上，疼得他倒抽冷气：我就想看看时间！
怀表搁枕头底下忘带了...
哈利转身时，看见赫敏正蹲在壁炉前检查地图。
她的发梢沾着厨房小精灵洒的面粉，在跳动的火光里泛着淡金，魔杖尖点着地图上用荧光笔标出的路线：秘密通道第三段有冰蛭，我带了驱虫剂；飞毯在霍格莫德车站等我们，骑士公共汽车司机多吉说会提前十分钟到——她突然抬头，目光扫过哈利和罗恩，你们确定没漏东西？
复方汤剂、显形粉、邓布利多的信......
赫敏，哈利走过去，轻轻按住她不断翻找的手，我们检查了七遍。他的拇指擦过她手背上因调配药水留下的淡紫色痕迹，你昨天只睡了两小时。
赫敏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抿紧嘴唇，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领口。
罗恩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手里举着个用旧围巾裹着的东西：岩皮饼！
我今早溜去厨房顺的，家养小精灵说烤焦的那几块最香——
罗恩！赫敏的声音里带着气又带着笑，那是给皮皮鬼的！
反正他也吃不死。罗恩把岩皮饼塞进自己斗篷，冲哈利挤挤眼。
三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团，像株歪歪扭扭的三叶草。
离开霍格沃茨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
隐形药水的薄荷味在舌尖泛起时，哈利听见费尔奇的嗅嗅在走廊另一头打着喷嚏；穿过活板门时，罗恩的靴子卡在缝隙里，还是赫敏用阿拉霍洞开咒才把他拔出来；等他们裹着晨雾站在霍格莫德车站时，骑士公共汽车的紫色车身正吱呀着碾过结冰的路面。
要去挪威？多吉从驾驶座探出头，络腮胡上挂着冰碴，那地儿冷得能冻掉鼻子！
不过邓布利多教授的学生嘛......他晃了晃手里的银铃，夜骐认得这玩意儿，它们在冰海边缘等你们。
飞毯掠过北海时，风刮得人脸生疼。
赫敏把自己裹成个毛球，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罗恩的鼻子红得像颗草莓，却还在啃岩皮饼，碎渣被风吹得飘向海面；哈利紧贴着飞毯边缘，看着下方翻涌的灰蓝色海浪，幽光之钥在胸口发烫，烫得他几乎要喊出声——那不是疼，是某种迫不及待的震颤，像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前的预兆。
格林德沃监狱出现在视野里时，正是黄昏。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监狱的石墙像头蛰伏的野兽，每块砖石都泛着冷硬的光。
三人从飞毯上下来时，哈利的靴子陷进半融的雪堆，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比北海的风更冷。
就是这儿了。赫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的手指抚过石墙上的刻痕，那些被黑魔法灼烧出的焦痕至今未愈，格林德沃当年关押反抗者的地方，后来魔法部接手......
先别考古。罗恩搓着冻僵的手，敲门吧。
哈利上前两步。
门环是个青铜铸造的蛇头，蛇眼是两颗浑浊的黑曜石。
他的指节刚碰到蛇嘴，门内就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门开了条缝。
管理员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苍白、削瘦，左眼戴着皮制眼罩，另一只眼睛像块结冰的玻璃，把三人从头扫到脚。
霍格沃茨学生。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石板，深冬跑到北极圈，为了什么？
哈利摸出邓布利多的信。
羊皮纸展开时，老校长的字迹浮现在空中，金光流转：持此信者可自由出入格林德沃监狱，调查与幽光相关事宜。
阿不思·邓布利多。
管理员的独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字迹的瞬间，金光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像条温暖的蛇。邓布利多的魔法标记。他低声说，松开手时，腕上的金痕已经消失，跟我来。
门吱呀一声完全打开。
三人刚跨进去，身后就传来沉重的落锁声，像块石头砸进心里。
监狱内部比外表更压抑。
石墙渗出细密的水珠，在地面积成暗青色的水洼；头顶的火把每隔五步才挂一盏，光线昏黄得像陈年蜂蜜；走廊两侧是数不清的铁门，每扇门上都钉着生锈的号牌，数字从1001开始往下排，越往里越小。
最底层是1号牢房。管理员走在前面，靴跟敲出规律的嗒、嗒声，关押过格林德沃的核心部下，现在......他顿了顿，现在空着。
赫敏的魔杖尖亮起荧光闪烁，淡蓝色的光扫过墙面。这些划痕。她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地面，是指甲抠的？
被关在这里的人，最后都会发疯。管理员头也不回，抓墙、撞门、用牙咬铁栏......直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罗恩打了个寒颤，悄悄往哈利身边靠了靠。
哈利的手掌始终按在魔杖上，幽光之钥的热度透过斗篷渗出来，他能清楚感觉到，钥匙正在往某个方向牵引——不是正前方，是左边，第三扇铁门后。
可以自由调查吗？哈利问。
管理员停下脚步，转身时，独眼里的光让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别靠近1号牢房。他说，每个字都像冰锥，别碰任何带锁链的东西。
别和囚犯说话——这里没有囚犯，只有活死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铜铃，轻轻一摇。我在监控室。铃声未落，他已经转身走向走廊尽头，靴声渐远，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活死人。罗恩重复着这个词，喉结动了动，他说这里没有囚犯，那刚才那些铁门......
可能指精神崩溃的巫师。赫敏的声音很轻，但魔杖尖的光更亮了，但更可能......她突然住口，目光投向左边第三扇门。
那扇门的号牌是103，和其他门不同的是，门底的缝隙里透出一线微光——不是火把的橙黄，是幽蓝，像磷火。
哈利走过去，指尖刚要碰到门把，身后突然传来赫敏的低喝：哈利！
但已经晚了。
门把在他掌心转动的瞬间，幽光之钥猛地一颤，烫得他差点松手。
门吱呀打开的刹那，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在满是水洼的地面上。
牢房里空无一人。
但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每道符文都泛着幽蓝的光；地面中央有个圆形凹痕，像是长期放置过什么重物；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铁锈混着玫瑰。
这是......赫敏举起魔杖，光扫过墙壁，这些是血咒刻痕，用巫师的血画的。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凹痕边缘，看这里，凝固的血渍，至少三年了。
罗恩突然抓住哈利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你们听见了吗？
寂静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管理员那种沉重的靴跟声，是更轻、更缓的，像赤脚踩过湿滑的石砖，啪嗒、啪嗒，从走廊尽头传来，越来越近。
三人僵在原地。
哈利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赫敏的魔杖尖在发抖，蓝光忽明忽暗；罗恩的手指还扣在他胳膊上，掌心全是冷汗。
脚步声停在了牢房门口。
有什么东西投下阴影，挡住了走廊里的火把光。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有人终于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然后，脚步声继续响起，这一次，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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