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舒坠入黑暗。
意识里像浸在沸水里，痛，却比系统抽离时的空洞好受些。
她看见碎片——穿书那日，古籍在指尖碎裂的金粉；第一次在御花园遇见秦岱渊，他挑眉说“虞小姐的眼神，倒像我欠了你八百万两”；替他挡那柄淬毒的匕首时，血溅在他玄袍上，他抱着她的手在抖；深夜潜入御书房，见他伏在案上睡着，发间落了半片玉兰，她鬼使神差捡起来，夹进他的奏折里；后来在龙案下翻到那本画册，每一页都是她，有读书的，有插花的，有替他擦剑的，最后一页写着“愿与卿共老”。
原来这些，才是刻进骨血里的真。
系统说她是恶毒女配，该黑化，该疯魔。
可她偏要替他挡剑，偏要心疼他的黑眼圈，偏要在他藏画像时红着脸装没看见。
“我不需要系统。”她在意识里轻声说，“我是虞望舒，我自己的主人。”
话音未落，胸腔里突然涌出热流。
像被抽干的泉水重新涨满，影命之力从四肢百骸汇聚，在丹田凝成小太阳。
“望舒！”
熟悉的女声穿透黑暗。
虞望舒睁开眼，看见韩知雪跪在她身侧，指尖抵着她人中，陈怀远正往她唇间喂药汁。
“灵识凝香。”韩知雪的手在抖，“前朝影命师用来护神魂的方子，你送我的翡翠镯子内侧刻着的。”
药汁入喉，灼烧感从喉咙窜到头顶。
虞望舒眼前闪过陌生却熟悉的画面：青砖黛瓦的旧宅，白发老妇握着她的手说“阿舒，影命师的命，要自己攥紧”；朱漆大堂里，她跪在蒲团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命河玉牌，“从此，你是命主”。
“这是你前世的记忆。”陈怀远按住她手腕，“系统封印了它们，现在解开了。”
“你不是她的复制体。”韩知雪捧住她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你是虞望舒，尚书府的嫡女，秦岱渊放在心尖上的人，独一无二的。”
“够了！”
炸雷般的尖叫。
虐望舒瞬移到三人面前，玉上的暗金纹路暴涨成蛇，“谁准你们唤醒她？”
她抬手，空中凝出千万道黑影，如利刃攒射虞望舒面门——这是“命影千叠”，专破神魂的杀招。
韩知雪想挡，被陈怀远拽到身后。
虞望舒却没动。
她望着那些黑影，突然笑了。
“前世学过的。”她轻声说，抬手结印。
命河之水从地底涌出，裹住黑影。
虞望舒指尖轻弹，水幕翻转，千万道黑影倒射回去，精准扎进虐望舒心口的命印。
“啊——！”虐望舒踉跄后退，胸口渗出黑血，“不可能！你明明没有系统——”
“系统只是工具。”虞望舒站起来，影命之力在周身流转，“我的心，才是武器。”
石室外传来金铁交鸣。
秦岱渊的吼声混着傀儡碎裂的声响撞进来：“陆沉，左边！”
虞望舒冲过去。
透过石门的裂缝，她看见秦岱渊玄袍浸透血，肩上插着半截傀儡刀，仍挥着匕首砍向最后一尊青铜傀儡。
陆沉护在他身侧，剑刃卷了口，脸上全是血。
“顾大人！”小荷的尖叫从另一侧传来。
虞望舒转头，见顾明舟倒在角落，胸口插着箭，手里还攥着半块引魂玉——那是用来拖延傀儡的。
“快走！”顾明舟咳出血沫，“我替你们争取了半柱香......”
秦岱渊砍碎最后一尊傀儡，踉跄着冲进密室。
他一把将虞望舒拽进怀里，低头检查她有没有伤，声音发颤：“哪里疼？嗯？说话！”
“不疼。”虞望舒环住他腰，感受着他心跳如擂鼓，“我没事。”
“你以为赢了？”虐望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跪在地上，玉上的纹路开始崩裂，“我是影命丝做的，除非命河干涸——”
“但你有了人性。”虞望舒转身，“你会愤怒，会不甘，会因为我被救而崩溃。这些，才是你的弱点。”
虐望舒瞳孔骤缩。
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突然笑了：“原来......我才是复制体。”
光影从她体内溢出，融入命河。
河水翻涌，一道金色铭文浮出水面：“命由己造。”
虞望舒一怔。
她低头看掌心，那枚本该褪色的“命主”印记，正泛着温暖的光，像从未离开过。
命河突然剧烈震动。
虞望舒刚要细看，铭文却“唰”地沉回河底，只余涟漪一圈圈荡开。
秦岱渊握住她的手：“回去。”
“好。”虞望舒抬头，看他眼尾未干的血渍，“我们回家。”
陆沉背起顾明舟，小荷扶着陈怀远，一行人往洞外走。
背后命河的水声渐远，虞望舒却听见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命主......归位......”
她握紧秦岱渊的手。掌心的印记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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