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裹住虞望舒的脚踝时,她正盯着面前漂浮的记忆碎片。
那是穿书前母亲的手,正往她书包里塞热乎的糖饼;是小荷举着木梳急得跺脚,说主子今天偏要梳双环髻;是秦岱渊把折来的桃花别在她鬓边,指尖擦过耳垂时轻得像片云。
碎片突然炸裂。
镜面从虚空中生长出来,每一面都映着不同的虞望舒——
穿囚衣的她跪在刑场,刽子手持刀的影子罩住脸;穿凤袍的她站在金銮殿上,眼底翻涌着黑红雾气;白发的她靠在秦岱渊膝头,两人掌心交叠,皱纹里都是笑。
最中央那面镜子突然裂开,露出个形容枯槁的男人。
他脖颈缠着命运锁链,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血沫:“初代执棋者,死于反噬。”
又一面镜子碎了。
穿玄色法衣的女子被锁链贯穿心口,她抬头时,瞳孔里全是扭曲的星图:“第二任,死于命运吞噬。”
“第三任……第四任……”
虞望舒后退,后腰撞在某个冰凉的存在上。
她回头,看见七面残碑悬浮,碑身刻满与她相同的脸——都是历代执棋者,最终都成了碑上的刻痕。
“你以为你能逃脱轮回?”初代执棋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沌选你做容器,命运要你做祭品,你凭什么?”
凭什么?
虞望舒攥紧心口。那里还留着秦岱渊外袍的温度,像团烧不尽的火。
“因为我不是容器。”她开口时,声音比想象中稳,“我是虞望舒。”
虚空突然震颤。
有女声从裂缝里渗出来,像风吹过铃铛:“命运不是规则,是意志。”
虞望舒猛地抬头。
白璃的脸浮现在光尘里,她的身体像碎玉般闪烁,“他们困在‘必须’里,可你……你有‘想要’。”
想要活着,想要和秦岱渊看尽九翎的春秋,想要小荷别再为她的发髻掉眼泪。
这些“想要”突然在她心口炸开,化作金色光流。
那些缠着她的记忆碎片不再锋利,反而成了火种——穿书前母亲的糖饼是暖的,小荷的木梳是温的,秦岱渊的桃花是香的。
“原来如此。”虞望舒笑了,“命运锁不住人的执念。”
“住口!”
洛书的身影从黑暗里踏出来。
他往日温和的眉眼全是冷硬,袖中命运锁链发出刺耳的尖啸:“你若再往前,便不再是‘人’,会被所有世界排斥!”
“那正好。”虞望舒一步一步走向他,每走一步,身上便泛起不同的光——
左腕浮现火焰纹路,是战斗人格的暴烈;右眼闪过星芒,是洞察人格的锐利;心口腾起青莲,是净化人格的清冽……七种人格的气息在她体内流转,最终融为一体,化作一柄光刃。
“我不做命运的奴隶。”她举起光刃,“我要做它的主宰。”
洛书的锁链缠上她的手腕。
剧痛传来时,虞望舒反而笑了——痛说明她还活着,说明她的执念比命运更烫。
“看清楚。”她低声说,“这不是反噬,是反抗。”
光刃刺穿洛书心口的瞬间,所有锁链同时崩断。
历代执棋者的残影从碑身里飘出来,他们望着虞望舒,眼里的绝望慢慢变成惊讶,最后是释然的笑。
命运之境开始崩塌。
碎石砸在虞望舒肩头,她却张开双臂,任金色光流从指尖涌出——那是她的意识,是她的记忆,是她所有“想要”的执念。
“我以执棋者之名。”她的声音响彻虚空,“命运碑不再是枷锁,是选择的见证。”
残碑重新凝聚。
新的碑身泛着暖玉般的光,上面只刻了一句话:“此世,人人可握笔。”
最后一刻,虞望舒望着逐渐闭合的命运之门。
她想起秦岱渊推她进门时的手,想起他说“活着”时发红的眼尾。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
话音未落,门彻底合上。
现实世界,极北之地的风雪突然停了。
秦岱渊攥着她留下的半片桃花,抬头时,看见雪幕里闪过一道金光。
有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像她从前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等我。”
他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可掌心的桃花突然活了,在雪地里开出一朵粉艳艳的花——是九翎宫苑里才有的品种,只有她爱种。
钦天监的鼓声突然炸响。
“报——”小太监跑得跌跌撞撞,“星图异变!新增一条命格,名……名唤‘命运之外者’!”
秦岱渊低头,指腹轻轻碰了碰桃花瓣。
他忽然笑了,把花小心别在胸前,转身往回走。
雪地上,两行脚印格外清晰。
极北之地的冰原下,有什么正在苏醒。
那是道裹着金光的身影,她动了动手指,似乎触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是心跳声,强而有力,像等待了千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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