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密雪的指尖还攥着顾临渊的袖口。
“第一任誓契之子的后代。”她重复这句话，声音比窗外的梆子声还轻。
顾临渊蹲下来与她平视：“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引火时，有记忆涌进来。”她松开手，掌心还留着誓火灼过的淡金纹路，“沈无咎的血脉……和我同源。”
林疏月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两人对视。
她怀里抱着从誓者学院顺来的禁书，封皮还沾着学院守卫追来时的灰：“密雪，我找到——”
“关于誓契之子的记载？”林密雪坐直身子。
林疏月愣住。
禁书在她臂弯里摊开，泛黄纸页上的小字被她指甲划出白痕：“被抹掉的部分说，初代誓王亲手选了血脉传承者，能重启誓契。但力量太强，历代誓塔都锁了他们的记忆，流放民间。”
林密雪摸向心口，那里的誓火突然跳了跳：“所以沈无咎……”
“是被流放的幸存者。”顾临渊接话。
他口袋里的星渊石烫得厉害，隔着布料烙出红印，“和你一样。”
“柳清寒他们去誓塔了。”林疏月突然说，“刚才收到消息，司徒玄带队，韩千羽跟着破译铭文。”
林密雪掀开被子：“我要去。”
“你刚引完誓火。”顾临渊按住她肩膀。
“但石门需要誓契之子。”她扯下他的手，“刚才引火时，我听见……誓塔在喊我。”
誓塔下的密道比想象中深。
柳清寒举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潮湿的石壁。
司徒玄走在最前，靴底踢到块碎玉——和誓塔外围雕刻的纹路一模一样。
“到了。”韩千羽突然停步。
手电光聚在前方。
巨大的石门嵌在石壁里，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最中央是个火焰图腾，和林密雪身上的淡金纹路如出一辙。
司徒玄伸手摸石门：“有温度。”
“读铭文。”柳清寒把拓片残卷递给韩千羽。
韩千羽推了推眼镜，指尖划过石纹：“‘吾之誓，非为奴役，而是守护；吾之后，誓契之子，方能解吾之封。’”她声音发颤，“这说明初代誓王没死，他被封印了。”
“谁封印的？”司徒玄皱眉。
“后来的誓者体系。”韩千羽指向石纹里若隐若现的锁链，“他的守护之道被篡改，成了控制工具。”
洞外传来脚步声。
林密雪扶着石壁进来，顾临渊和林疏月一左一右护着她。
她的目光刚触到石门，心口的誓火“腾”地烧起来，淡金光芒穿透衣物，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后退。”顾临渊拽她。
“不用。”林密雪甩开他，一步步走向石门。
指尖刚碰到石面，她的血突然从毛孔里渗出来。
淡红血珠飘向石缝，像被什么牵着，顺着符文轨迹游走。
石门发出闷响，石屑簌簌往下掉。
“咔——”
门开了。
顾临渊冲过去挡在她前面。
门内空间不大，中央悬浮着具穿古誓袍的躯体。
白发垂落至地，面容与沈无咎有七分相似，胸口别着块碎裂的星渊石——和顾临渊口袋里的那块，断口严丝合缝。
“他还活着。”顾临渊伸手感知，“很弱，但活着。”
林密雪突然捂住头。
“孩子，你是我的血脉，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她脑子里。
她踉跄两步，誓火从眼底喷出来，在半空凝成誓王的面容：“我是初代誓王，被自己创造的体系背叛。他们篡改了誓约，让誓者沦为工具……”
“所以你封印自己？”林疏月插话。
“等誓契之子来解开封印，重塑誓约。”誓王的虚影看向林密雪，“只有你能引誓火入我体内，让我苏醒。”
林密雪盯着他：“苏醒后呢？再立一套新的誓约？再让后人被血脉束缚？”
顾临渊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全是汗，誓火却烧得更旺了。
“我可以继承你的力量。”林密雪说，“但不是按你的方式。”
誓王虚影顿住。
“誓者不再受誓火束缚。”她一字一句，“以自愿为誓，以心为契。”
洞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你比我想象的更勇敢。”誓王笑了，虚影开始消散，“真正的誓契之战，才刚刚开始。”
光尘融入林密雪的誓火里。
原本灼热的火焰突然变温了，像裹了层软壳的太阳。
石门“轰”地闭合，柳清寒的手电光晃过，石壁上的符文全部熄灭。
“走。”司徒玄拍她肩膀，“回基地。”
林密雪跟着往外走。
顾临渊贴着她后背，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升高——不是发烧，是誓火在体内翻涌，像有什么东西没消化干净。
“密雪？”林疏月回头。
“没事。”她扯出个笑，“就是有点累。”
可当她们走出密道时，林密雪摸向心口的手在抖。
那里的誓火不再是单纯的热，而是像有根细针扎着，一下一下，提醒她——
誓王的话，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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