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霄抱着青鸾踏进山洞时，后颈的冷汗还没干透。
方才遗迹里那道“天道不容叛逆”的轰鸣，像根细针扎在他天灵盖上，连带着左手的骨纹都泛起灼烧般的热意。
他借着月光扫了眼洞壁——好在这处隐蔽的岩穴背风向阳，石缝里还渗着清甜的泉水，暂时够他和青鸾落脚。
“委屈你了。”他轻轻将青鸾放在干燥的草堆上，指腹刚触到它翅膀上的血痂，小家伙便发出一声细弱的清鸣。
楚云霄这才发现，方才在遗迹里被锁链擦过的伤口，正顺着尾羽往下淌淡金色的血珠——那是上古神鸟独有的神血，每一滴都能让化神境修士抢破头。
“叮——检测到青鸾（幼体）生命体征异常，当前认主进度37%。”系统机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完全认主需启动【血脉共鸣仪式】，消耗积分10万，是否确认？”
楚云霄呼吸一滞。
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还剩上次直播“徒手劈山”赚来的12万积分——这几乎是他全部家当。
可当他再看向青鸾时，那对原本流光溢彩的凤目此刻正蒙着层水雾，像被雨打湿的琉璃灯。
“确认。”他咬了咬牙，左手骨纹骤然亮起幽光。
柔和的青色光雾瞬间笼罩山洞。
楚云霄感觉有根无形的线从眉心窜出，直往青鸾额间的凤冠钻去。
小家伙先是浑身紧绷，尾羽炸成扇形，可当那缕光雾裹住它伤口时，却突然软下来，用喙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
血珠不再流淌，淡金色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青鸾身上的蓝焰重新腾起，这次的火焰不再是虚浮的淡蓝，而是像淬了星子般的幽蓝，连洞顶的石钟乳都被映得泛着宝光。
“唳——”
清越的凤鸣震得洞壁落石。
楚云霄被扑了个满怀，青鸾的脑袋直往他颈窝里钻，尾羽像条柔软的毯子，将他膝盖以上的部位裹得严严实实。
方才还高傲得不肯吃他递的灵果的小祖宗，此刻正用喙尖轻轻啄他的耳垂，发出类似撒娇的咕噜声。
“系统，现在能沟通了？”楚云霄忍着笑，摸了摸青鸾顺滑的背羽。
“叮——已建立主宠精神链接，可直接下达指令。”
话音刚落，青鸾突然振翅而起。
它在洞内盘旋两圈，双爪猛地抓住洞顶垂下的钟乳石——那石头足有儿臂粗，竟被它生生扯断，“轰”地砸在地上。
“好样的！”楚云霄眼睛发亮。
他指向洞外的枯树：“去，把那棵树烧了。”
青鸾歪头看他一眼，忽然仰头喷出一团幽蓝火焰。
那火没沾到枯树便先融化了半空中的雨雾，等触及树干时，整棵合抱粗的老树瞬间化作飞灰，连焦黑的痕迹都没留下。
“这火焰……”楚云霄倒抽口凉气。
他记得古籍里说青鸾之火能焚尽因果，今日才算见着真章。
正兴奋时，直播间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是赵青霜的私信。
“小心，你的位置被天道阁的‘天眼符’锁定了。李玄风带了十二名筑基修士，半个时辰后到。”
楚云霄瞳孔微缩。
他快速翻查记忆——李玄风是天道阁新晋的执法使，最擅长追踪术，上回在苍梧山就是他带队截杀，要不是他用系统提前预知危机，早被打成筛子了。
“你是谁？”他指尖抵在通讯符上，“为什么帮我？”
对方回复很快：“朋友。”
楚云霄盯着那两个字，左手骨纹又开始发烫。
他不是没怀疑过陷阱，但赵青霜之前两次提醒都救过他命——第一次是毒雾林的蛇群，第二次是断崖下的伏兵。
或许……这女人真有什么目的，但至少现在，她的利益和他一致。
“青鸾，走。”他扛起包裹，摸了摸青鸾的脑袋，“跟紧我，别被发现。”
夜风吹得林梢沙沙响。
楚云霄踩着腐叶往山梁上爬，青鸾则缩成团伏在他肩头，连羽毛都收敛了光泽。
他能听见身后渐起的脚步声——十二人，三长两短的步频，是李玄风惯用的“叠影阵”。
“停。”他突然顿住，在块凸起的岩石后蹲下。
青鸾立刻展翅飞上天，隐入云层，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念链接。
楚云霄从储物袋里掏出三把引雷符，又撒了把火油在脚边的灌木上。
他拍了拍腰间的玉瓶——里面装着方才在遗迹捡的“破妄散”，能让修士五感混乱半个时辰。
“出来吧。”他站到空地中央，故意弄出响动，“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天道执法？”
“楚云霄！”
阴冷的声音从左侧林子里传来。
李玄风穿着玄色法袍跃出，腰间悬着七柄淬毒的银针，身后十二名筑基修士呈北斗阵散开，将他围了个严实。
“交出青鸾幼鸟，我保你全尸。”李玄风阴恻恻一笑，“否则……”
他话没说完，楚云霄突然俯身一滚。
七柄银针擦着他耳尖钉进树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与此同时，他脚尖点地，引燃了脚边的火油——腾起的火墙瞬间将敌人分成两拨。
“引雷符，起！”
三道紫电从符纸里窜出，精准劈在右侧四名修士的天灵盖上。
他们的护体灵光刚撑起一半便告破碎，焦黑的尸体冒着青烟栽倒。
“好胆！”李玄风瞳孔收缩，手掐法诀要结困仙阵。
可他刚念出半句咒语，便觉眼前一花——楚云霄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左手骨纹泛着幽光，正按在他后心的命门穴上。
“破妄散，送你。”楚云霄低笑一声，指尖轻弹。
李玄风只觉鼻腔里钻进一丝甜腥，再睁眼时，四周的树影全成了重叠的重影。
他慌忙要退，却被脚下的藤蔓缠住脚踝——那是楚云霄用《乙木诀》催生的灵藤，专破修士的御空术。
清越的凤鸣撕裂夜空。
青鸾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双爪抓起李玄风的两个手下直接甩进火墙。
幽蓝火焰舔过他们的法袍，眨眼间连储物袋都烧得渣都不剩。
剩下的修士终于慌了。
有人要结阵，却被楚云霄的《九天御火诀》烧穿了丹田；有人想逃，却被青鸾的尾羽扫中，当场经脉尽断。
不过盏茶时间，十二人只剩李玄风一个，瘫在地上浑身发抖。
“饶……饶命！”他声音发颤，“我是天道阁姬长老的亲卫，你杀了我，姬长老不会放过……”
“啪。”
楚云霄一脚踩碎他的丹田。
李玄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至死都不敢相信这个被天道压制的炼气境小子，竟能反杀筑基修士。
“青鸾，烧了尸体。”楚云霄擦了擦手上的血，抬头望向东方渐白的天色。
他捡起李玄风掉落的储物袋，翻出块刻着“天”字的青铜令——和之前在遗迹里见到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
“叮——检测到未知符文，是否解析？”
“解析。”楚云霄话音刚落，系统便弹出一行字：“天道阁核心令，可定位持有者位置。”
他猛地转头看向青鸾。
小家伙正歪头啄自己的尾羽，见他望来，立刻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肩头，用喙尖轻轻碰了碰那枚青铜令。
山风卷起几片残叶，掠过楚云霄的发梢。
他望着远处渐起的晨雾，左手骨纹突然泛起灼热的温度——这温度，和遗迹里那道“天道不容叛逆”的声音，和母后留下的龙纹玉珏，和李玄风储物袋里的青铜令，似乎都藏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走。”他拍了拍青鸾的背，“去下一个地方。”
青鸾振翅而起，带起一阵清风。
楚云霄望着脚下逐渐缩小的山林，忽然注意到云层里有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像只展开的蝶，又像片飘落的叶。
他眯起眼，那影子却瞬间消散，只余下直播间里赵青霜的新私信：“做得漂亮，但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楚云霄捏紧了手中的青铜令。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不管是天道的算计，还是隐藏的敌人，既然敢来，便都该尝尝他楚云霄的手段。
而在千里外的天道阁，一座刻满符文的青铜殿内，姬无夜慢条斯理地品着灵茶。
他望着水晶球里逐渐熄灭的红点，指尖轻轻敲了敲案上的龙纹玉珏——那半块，正和楚云霄贴身收藏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有意思。”他低笑出声，“看来那道封印，要醒了。”
楚云霄蹲在李玄风尸体旁时，晨露正顺着叶尖滴落在他肩头。
那具焦黑的尸体半张脸埋在腐叶里，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却让楚云霄后颈发寒——方才李玄风咽气前，瞳孔里分明闪过一道幽蓝微光，像极了青鸾认主时他左手骨纹的颜色。
“系统，扫描他的识海。”楚云霄指尖按在李玄风眉心，骨纹泛起若有若无的光。
系统很快给出结果：“检测到残念碎片，内容为‘骨纹…直播…天道’。”
他猛地站起，青鸾从他肩头扑棱着飞起，尾羽扫落几片沾露的草叶。
直播间提示音紧接着炸响，赵青霜的留言像根冰针刺进他脑海：“他们知道你的秘密了。李玄风死前用‘搜魂蝶’传讯，画面里有你左手的骨纹，还有直播时的青色光雾。”
楚云霄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扯下腰间的粗布绷带，露出左手腕那道淡金色骨纹——这是母后临终前用精血烙下的“至尊骨”，也是他被天道阁追杀的源头。
可直播时系统启动的青色光雾...难道那些观众里，混着天道的耳目？
“青鸾。”他低唤一声，神鸟立刻俯冲而下，温暖的羽翼覆在他手背。
小家伙忽然用喙尖轻啄骨纹，楚云霄只觉识海一震，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段被截断的数据流——那是方才战斗时的直播录像，画面里他启动血脉共鸣的瞬间，光雾边缘竟浮起几缕若有若无的玄色符文，和李玄风储物袋里的青铜令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楚云霄捏紧拳头，骨纹灼烧感愈发清晰。
他早该想到，天道阁所谓的“公平”，不过是用直播监控天下修士的借口。
那些观众打赏的积分、解析的功法，说不定全在天道的算计里！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是否开启‘反追踪模式’？”系统机械音难得带了丝波动。
“开！”楚云霄咬牙，“把之前的直播记录全给我覆盖成青鸾喷火的画面，再...再放段我在破庙啃馒头的录屏。”他顿了顿，突然笑出声，“天道不是爱监视么？那就让他们看看，楚某不过是个靠神鸟捡漏的炼气小修士。”
青鸾歪头蹭了蹭他下巴，尾羽上的幽蓝火焰忽然凝成个小光球，“啪”地撞在他储物袋上——那是方才被烧化的李玄风储物袋里，最后一块未熔的碎片，刻着“天监”二字。
“天监？”楚云霄眯起眼，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黑市听来的传闻：天道阁有支“天监司”，专司监控异数。
看来自己这只“异数”，早被他们盯上了。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林梢，楚云霄望着脚下被青鸾火焰烧得干干净净的战场，忽然摸出块碎玉——那是母后留给他的龙纹玉珏，此刻正贴着他心口发烫。
他记得母后咽气前说：“等骨纹全显，你便知道，这天下的‘天道’，不过是块遮羞布。”
“青鸾，我们该换个活法了。”他翻身跃上神鸟脊背，指尖轻轻划过直播间的“开启”按钮，“总被动挨打算什么本事？既然他们想看戏，那便演场大的。”
青鸾振翅而起，带起的风掀开楚云霄的衣摆。
他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山林，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三日后的苍梧山大比，他要当着所有修士的面，用青鸾之火烧了天道阁的“公平榜”。
到那时，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便见分晓了。
而在千里外的天道阁，姬无夜捏着水晶球的手骤然收紧。
球内原本代表楚云霄的红点，此刻竟分裂成三个——两个在破庙啃馒头，一个在山林里逗鸟。
他盯着最边缘那个若隐若现的光点，喉间溢出低笑：“有意思，小崽子要反客为主了。”他指尖轻点龙纹玉珏，半块藏在案底的玉珏突然泛起金光，“正好，趁此机会，把那道封印...彻底撕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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