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灭
灯碎了。
琉璃碎片在青砖地上迸溅，那截孩童指骨却诡异地悬浮在空中，骨节间渗出青铜色的血珠。
楚忘忧盯着影子面具后的脸——那张属于二十年后的自己的脸——握剑的手第一次微微发抖。
“很意外？”影子轻笑，声音像隔着水传来，“你以为青铜塔里关着的是谁？”
洛青衣突然惨叫。她的青铜手臂炸裂，无数齿轮零件中爬出细小的青铜虫，疯狂啃噬她的血肉。影子看也不看，抬脚踩碎她滚落的头颅。
“废物。”影子踢开头颅，“连个将死之人都拦不住。”
苏枕雪踉跄着退到楚忘忧身旁，银链缠住他手腕：“别看他眼睛！”
已经晚了。
楚忘忧的瞳孔里，倒映出影子摘下面具的全过程——那张脸上没有皮肉，只有流动的青铜液体，液体中浮沉着无数张熟悉的面孔：师父、沈残、沈铃......最后定格成他自己的模样。
“欢迎回家。”影子张开双臂，“我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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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剑决
残刀突然自行飞起，刺向影子咽喉！
影子不躲不闪，任由刀锋穿透脖颈。伤口没有流血，反而像水面般漾开波纹，将残刀整个吞没。
“沈残没告诉你？”影子脖颈愈合，“这把刀本来就是我的。”
楚忘忧拔剑。
青霜剑出鞘的刹那，整间屋子突然翻转！地板变成天花板，桌椅悬浮在半空，唯有影子稳稳立在原地。
“叮！”
剑刃相击。影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一模一样的青霜剑，只是剑身布满裂纹。
“你每用一次青霜剑，剑魂就弱一分。”影子步步紧逼，“等剑完全碎了，你就会变成我。”
苏枕雪突然从侧面突袭，银链绞向影子手腕。影子头也不回，左手凌空一抓——
银链寸断！
链节落地变成青铜蝎子，飞快爬回影子袖中。
“丫头。”影子终于看向苏枕雪，”你师父没教过你，天机阁的傀儡不该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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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惊天变
苏枕雪的身体突然僵直。
她右眼的青铜色急速扩散，转眼覆盖了整个面部。皮肤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右手指甲暴长三寸，泛着幽蓝寒光。
“杀了他。”影子轻声说。
苏枕雪转身，淬毒指甲直插楚忘忧心窝！
楚忘忧侧身避让，剑锋在最后一刻偏转三寸——青霜剑擦着她耳畔划过，削断一缕青丝。
发丝落地，竟变成细小的青铜蛇。
“枕雪！”
没有回应。苏枕雪机械地扭转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再次扑来。这次她的五指直接刺穿楚忘忧左肩，带出五道血箭。
血溅在她青铜化的脸上，突然“滋”地冒起青烟。
影子大笑：“有意思！你的血居然能腐蚀......”
话音戛然而止。
苏枕雪刺入楚忘忧肩头的五指突然弯曲，硬生生抠住自己右眼！
“楚......忘忧......”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剑......刺我......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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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弑心
剑光如电。
青霜剑刺入苏枕雪眉心的刹那，楚忘忧手腕一抖，剑尖精准挑出颗米粒大的青铜珠。
珠子落地的瞬间，整座客栈剧烈震动！
影子突然捂住心口，青铜身躯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你竟然......”
苏枕雪瘫软在楚忘忧怀里，右眼恢复清明：“那是......我的本命傀珠......”
她咳着血笑起来：“我从来......不是天机阁的人......”
影子暴怒扑来，却在半空僵住——
残刀从他后心穿出，刀身上“舍身”二字血光大盛。持刀的是个透明人影，轮廓与沈残一模一样。
“哥哥......”人影轻声说，“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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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镜渊
影子炸裂成万千青铜碎片。
每块碎片都映出楚忘忧的脸，无数个“他”在碎片里同时开口：“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碎片突然向中央聚拢，凝成一面青铜镜。镜面泛起涟漪，缓缓浮现出景象——
青铜塔顶，七盏灯环绕着水晶棺。棺中躺着个十岁模样的女孩，胸口插着半截青霜剑。
“沈铃......”楚忘忧伸手触镜。
指尖碰到镜面的刹那，苏枕雪突然死死抱住他：“别去！那是......”
镜中女孩突然睁眼。
她的瞳孔是纯粹的青铜色，声音却甜美如幼童：“楚哥哥，来陪我玩呀。”
楚忘忧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自己童年的长命锁挂在女孩脖子上，锁芯里有什么东西在发亮...
“当啷！”
残刀突然自行动作，斩碎铜镜！
镜片四溅中，楚忘忧终于看清锁芯里的东西——
是半粒正在跳动的青铜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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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终局启
晨光刺破窗纸时，客栈已恢复原状。
若不是地上残留的青铜碎片，几乎要以为昨夜是场噩梦。
苏枕雪靠在窗边，右眼蒙着白绫。她腕间的青铜铃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狰狞伤口。
“我用铃铛换了你的命。”她丢来块青铜碎片，“自己看。”
碎片上映着奇异画面：二十年前的青铜塔顶，年轻时的师父将婴儿递给戴青铜面具的人。婴儿心口插着柄小剑，剑柄刻着“楚”字。
“你不是楚家人。”苏枕雪轻声道，“你是天机阁培养的容器，用来温养......”
她突然噤声。
门外传来规律的叩门声——三长两短，和洛青衣来时一模一样。
楚忘忧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谁？”
“故人。”
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沈残，怀里抱着个青铜匣。
匣缝里渗出丝丝血气，隐约凝成几个字：
“七月十五，斩月”
七、血匣
沈残的衣角滴着水，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那水不是透明的，而是泛着淡淡的青铜色，像融化的金属。
楚忘忧的剑尖抵在沈残咽喉前三寸，没有刺入，但也没有收回。
“你死了。”楚忘忧说，“我亲眼看着你消散。”
沈残没有回答，只是将青铜匣往前递了递。匣子没有锁，但匣盖与匣身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是一体的。
苏枕雪突然按住楚忘忧的手腕：“别碰！那是血祭匣！”
沈残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不像笑的笑：“丫头见识不少。”
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沙哑低沉，而是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质感，像是喉咙里卡着齿轮。
楚忘忧盯着沈残的眼睛——那双眼睛黑得过分，瞳孔边缘泛着青铜色的光晕。
“你不是沈残。”楚忘忧的剑往前送了半寸，“你是谁？”
沈残没有躲，剑尖刺破皮肤，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滴青铜色的液体。
“我是沈残的影子。”他说，“也是你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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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匣中秘
青铜匣突然自行打开。
匣内没有机关，没有暗器，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人皮上刺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最上方是两个血字：
楚忘
不是“楚忘忧”，而是“楚忘”。
“你的名字少了一个字。”沈残——或者说沈残的影子——轻声说，“因为你不是楚家人，从来都不是。”
苏枕雪猛地抓住楚忘忧的手臂：“他在说谎！”
影子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正是楚忘忧师父常年佩戴的那块。玉佩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替命人
“二十年前，天机阁主用楚家嫡子的命格温养青铜心，结果失败了。”影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师父为了救真正的楚忘忧，从千万婴儿中选中了你——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容器。”
楚忘忧的剑微微颤抖：“证据。”
影子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
他的胸口没有心跳，只有一个漆黑的空洞，洞里悬浮着半颗青铜心脏——和镜中沈铃胸口的那半颗一模一样。
“这就是证据。”影子说，“你体内有另外半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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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心火
楚忘忧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那痛不是来自外伤，而是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的皮肤开始泛出青铜色，血管在皮下凸起，形成诡异的星图纹路。
苏枕雪扑上来抱住他，右手的指甲突然变长，刺入他后颈的穴位：“忍住！别让它出来！”
影子冷眼旁观：“”没用的。血月将至，青铜心苏醒是必然的。“”
楚忘忧跪倒在地，咳出一大口血。血落地不散，反而聚成一团，慢慢凝成一个小小的婴儿形状。
婴儿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青铜色。
“看清楚了？”影子指着血婴，“这才是真正的你——一个用青铜心和楚家血脉捏造的傀儡。”
苏枕雪突然笑了。
她笑得那么突然，以至于影子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
“你错了。”她松开楚忘忧，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簪，“他不是傀儡，而是......”
银簪刺入血婴眉心！
婴儿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迅速融化，变成一滩青铜色的液体。液体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年轻时的师父抱着婴儿站在青铜塔前，塔门缓缓开启......
——戴青铜面具的人将半颗心脏按入婴儿胸口......
——最后一幕，是师父割破手腕，将血滴在婴儿额头，血中混着细小的金色光点......
“这是......“”影子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神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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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真名
血幕散去，楚忘忧的皮肤恢复正常。
他缓缓站起，眼中的青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鎏金。
“我不是楚忘忧。”他轻声说，“也不是替命人。”
青霜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剑格处浮现两个古老的篆字：
天工
影子踉跄后退：“不可能......天工阁的传承早已......”
“断了？”苏枕雪接话，右眼的青铜色完全褪去，露出原本漆黑的眸子，“不，只是藏起来了。”
她掀开左袖，露出手臂内侧的烙印——那是一个精巧的齿轮图案，中央刻着“柒”字。
“天工阁第七代守阁人，苏枕雪。”她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恭迎少阁主归位。”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楚忘忧眉心。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金色纹路，形如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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