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酒鬼
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
他穿得破破烂烂，头发像一团枯草，腰间的酒葫芦随着踉跄的步伐晃荡，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街角的几个地痞互相使了个眼色。
喂，酒鬼！为首的红脸汉子拦住去路，借点酒钱花花？
醉汉眯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酒嗝：没钱......只有酒...
红脸汉子狞笑：那就把酒留下！
他的手刚碰到酒葫芦——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没人看清醉汉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红脸汉子突然跪倒在地，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醉汉仰头灌了口酒，含糊不清地嘟囔：酒比命贵......
二、黑店
醉汉晃进一家客栈。
掌柜的眼睛一亮——这醉鬼腰间那把剑，剑鞘上镶着颗拇指大的翡翠。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住店......醉汉趴在柜台上，酒气喷了掌柜一脸，最......最便宜的......
掌柜的笑容更热情了：好嘞！天字三号房！
三更时分。
五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进客房。钢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动手！
刀光斩落——
斩了个空。
床上只有个空酒葫芦。
找我？
声音从背后传来。五人猛地回头，看见醉汉蹲在窗台上，手里拎着一壶新酒。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
三、试剑
清晨。
醉汉蹲在河边洗脸。
一个戴斗笠的剑客站在他身后三丈处，剑已出鞘三寸。
楚忘忧。剑客冷冷道，有人出三千两买你的命。
醉汉继续洗脸，头也不回：贵了......我不值这个价......
剑光乍起！
这一剑快若闪电，直取后心。眼看就要得手——
叮！
剑客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剑尖，被一根柳枝抵住了。
醉汉终于转过身来。他手里的柳枝翠绿欲滴，上面还带着晨露。
你......剑客的喉结滚动，你没醉？
楚忘忧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清亮得像寒潭的水：醉的是剑，不是我。
柳枝轻轻一抖。
剑客的衣襟突然裂开七道口子，每道都刚好划破衣服，却不伤皮肉。
四、局中局
正午。
楚忘忧坐在茶楼里，慢悠悠地品着最便宜的粗茶。
对面坐着个锦衣公子，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钱币。
楚兄好演技。公子轻笑，连青蚨剑莫七都栽在你手里。
楚忘忧盯着茶沫：你派来的？
试探而已。公子将钱币弹到空中，我想知道，能让青铜塔震动的血，到底有多特别。
钱币落下时，楚忘忧的剑鞘已经抵在公子咽喉。
茶楼里的客人依旧喝茶聊天，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杀机。
你知道的太多了。楚忘忧的声音很轻。
公子面不改色：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比如......他压低声音，你师父没死，他在......
剑鞘突然往前送了半寸。
公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
继续说。楚忘忧的眼神冷得像冰，我在听。
五、醒酒
黄昏时分。
楚忘忧摇摇晃晃地走出茶楼，又变回了那个醉醺醺的酒鬼。
只是腰间的酒葫芦空了。
巷子深处，苏枕雪靠在墙边等他：问出来了？
嗯。楚忘忧抹了把脸，醉态全无，青铜门，七月十五，血月现。
苏枕雪皱眉：又是七星连珠？
楚忘忧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口血。血落在青石板上，竟然变成几只青铜蚂蚁，飞快地爬走了。
你的血......
没事。楚忘忧用袖子擦擦嘴，又变回那副醉眼朦胧的模样，走，喝酒去。
他摇晃着走向巷口，背影落魄得像条丧家之犬。
只有苏枕雪知道——
当这条醉狗亮出獠牙时，连阎王爷都要退避三舍。
六、夜雨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
楚忘忧蹲在破庙的屋檐下，看着雨线将远处的山峦切成碎片。他的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敲击，节奏恰好与雨声重合。
苏枕雪在生火。火光照亮她半边脸庞，另外半边隐在阴影里。
你的剑法退步了。她突然说。
楚忘忧敲击剑鞘的手指顿了一下：哦？
用柳枝使七星点月，本该划出九道口子。
楚忘忧笑了。他解下酒葫芦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晃动的声音——明明方才已经喝空了。
你偷我的酒？苏枕雪眯起眼睛。
借。楚忘忧仰头灌了一大口，反正你下毒的那坛我还没喝。
火堆突然爆出个火星。
七、毒医
三更雨急时，庙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个背着药箱的老头，蓑衣上还滴着水。他左手拄着青竹杖，右手提着盏惨白的灯笼。
借个火。老头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头。
楚忘忧醉醺醺地摆手：请便......
老头蹲到火堆旁烤手。他的手指细长得不正常，指甲泛着诡异的青色。苏枕雪的银链无声滑出袖口。
寒潭水，青铜砂。老头突然开口，这毒再不解，小姑娘活不过七天。
楚忘忧的醉眼突然清明了一瞬。
老头从药箱取出个瓷瓶：三千两。
太贵。楚忘忧又变回醉汉模样，三百文。
两千八。
五百。
老头冷笑：你当是买白菜？
楚忘忧突然把剑横在膝上：要么五百文，要么我掀了你的棺材铺。
沉默半晌，老头扔过瓷瓶：算你狠。
等老头消失在雨夜里，苏枕雪才出声：你认识？
鬼医崔三。楚忘忧拔开瓶塞闻了闻，专给死人看病，活人只救三种——姓楚的，姓苏的，还有......
还有什么？
楚忘忧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血里混着细小的青铜颗粒。
八、醒时醉
天将亮时，雨停了。
楚忘忧躺在干草堆上，胸口微微起伏。苏枕雪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
看够没有？他突然开口，眼睛却还闭着。
苏枕雪把玩着银链：装睡？
醒着。楚忘忧摸出酒葫芦抿了一口，但醉着。
远处传来鸡鸣。
苏枕雪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你的脉搏......
楚忘忧翻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她：死不了。
晨光透过破窗照进来，他的影子投在墙上，轮廓边缘竟泛着淡淡的青铜色。
而真正的楚忘忧，已经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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