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变异之危
军用卡车在废弃的公路上颠簸前行。慕小雨紧握方向盘，目光不断扫视后视镜。后车厢里挤着十八个幸存者和他们的物资——这是离开仓库的第二天，城市已经远远甩在身后。
前方五百米右转。副驾驶的萧逸研究着地图，那里有个废弃加油站，可以休整一小时。
慕小雨点头，转动方向盘。她的手臂肌肉微微发酸——连续驾驶四小时，加上高度警惕的状态，消耗了大量体力。
后车厢传来争吵声，接着是周子豪刻意提高的音量：...至少应该民主决定路线！谁知道她要把我们带去哪？
慕小雨和萧逸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三天前选举失败，周子豪一直在暗中挑拨离间。
要不要我去安抚一下？萧逸的语气透着危险。
不用。慕小雨轻踩刹车，让卡车缓缓停在加油站前，让他闹。跳得越高，摔得越重。
加油站破败不堪，屋顶塌了一半，但结构还算稳固。慕小雨熄火下车，拍了拍车厢：所有人下车活动，一小时后出发。保持警惕，两人一组侦察周边。
人群散开，伸懒腰的、找厕所的、检查物资的。小杰跑到慕小雨身边，手里捧着几个野果：慕姐，我在那边树上找到的，可以吃！
慕小雨接过一个，仔细检查后微笑：桑葚，很安全。谢谢。她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在为第一口干净水发愁，而这个孩子已经能分辨可食用植物了。
萧逸走过来，递给慕小雨一瓶水：西边有烟，可能有人家。
太冒险了。慕小雨摇头，我们按计划直接去山区。
我同意。萧逸的目光扫过正在和白薇窃窃私语的周子豪，但某些人需要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慕小雨正要回答，突然浑身一僵。一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直觉顺着脊椎爬上来——前世她只在变异兽出现前有过这种感觉。
不对劲。她低声说，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匕首，让大家集合，现在。
萧逸没有多问，立刻吹响警戒哨。幸存者们迅速聚拢，周子豪不满地嚷嚷：又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慕小雨没理他，锐利的目光扫视周围的树丛：有没有人看到异常？任何异常？
南边树林里有动静。李斌报告，像是大型动物，但动作...不太自然。
慕小雨的心沉了下去。太早了，变异体不应该这么早出现！除非...她的行动已经改变了时间线。
所有人回车上，立刻！她厉声命令，这不是普通丧尸！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树丛中扑出。那不是普通的丧尸——它四肢着地，脊椎弯曲得像只猎豹，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绿色，指尖延伸出锋利的角质爪。
变异体！散开！慕小雨拔出手枪，连开三枪。两枪命中怪物的肩膀，但它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冲刺。
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萧逸和他的队员立刻形成防御圈，向怪物开火。普通丧尸一枪爆头就能解决，但这个变异体中了五六枪仍然行动敏捷。
慕小雨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变异体是在末世三个月后，它们速度快、防御高，但有个致命弱点——
后颈！她对萧逸大喊，脊椎第三节，是它的神经中枢！
萧逸立刻调整瞄准点，一枪击中变异体后颈。怪物发出刺耳的嘶叫，动作明显迟缓下来。慕小雨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匕首精准刺入那个位置。
变异体抽搐几下，终于不动了。
慕小雨喘着气拔出匕首，突然听到小杰的尖叫。她猛地回头，看到第二只变异体不知何时绕到了卡车另一侧，正扑向少年！
小杰！趴下！慕小雨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她撞开小杰，却被变异体的利爪划过左肩。剧痛瞬间袭来，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衬衫。
慕小雨！萧逸的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变异体张开流着涎液的大口，朝她喉咙咬来。慕小雨用尽全力将匕首捅进它的下巴，同时感到右腿一阵刺痛——怪物的爪子刺穿了她的大腿肌肉。
枪声在耳边炸响。变异体的头爆开一半，但它还在挣扎！慕小雨忍着剧痛，拔出匕首又狠狠刺入它的后颈，终于结果了它。
世界天旋地转。她被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萧逸的气息包围了她。
医疗兵！现在！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慌乱。
慕小雨想说自己没事，但一张嘴只吐出一口血。她模糊地看到小杰哭花的脸，周子豪复杂的表情，白薇眼中的算计...然后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
消毒水的气味。这是慕小雨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卡车车厢的金属顶棚。身下是临时铺成的床垫，左肩和大腿传来阵阵钝痛。
慕姐！你醒了！小杰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慕小雨试着坐起来，一阵剧痛让她倒抽冷气。
别动。萧逸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扶着她慢慢坐起，递来一杯水，伤口刚缝合，会疼。
慕小雨小口啜饮，打量着周围。车厢里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应该在外面扎营。从光线判断，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昏迷了多久？她问，声音嘶哑。
十八小时。萧逸的表情异常严肃，你失血过多，差点没挺过来。
慕小雨检查自己的伤口——专业的手法，应该是萧逸的医护兵处理的。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萧逸的手臂：那变异体...还有更多吗？
暂时没发现。萧逸摇头，但你的反应证明它们确实存在。你怎么知道它们的弱点？
慕小雨抿了抿嘴。这是透露更多真相的时机了：在前世，这种变异体三个月后才出现。它们是由普通丧尸进化而来的，速度更快、防御更强，但后颈的神经中枢是弱点。她顿了顿，我担心...我的行动可能加速了病毒变异。
萧逸的眉头紧锁：你是说，未来已经改变了？
蝴蝶效应。慕小雨苦笑，我们得加快进度，尽快建立安全据点。变异体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可怕的东西。
小杰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慕姐...你真的来自未来？
慕小雨和萧逸对视一眼。少年已经听到这么多，隐瞒无益。她轻轻点头：是的。我在末世生活了五年，然后...重生回到了爆发前一周。
太酷了！小杰眼睛发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所以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
但我改变不了大局。慕小雨揉了揉他的头发，只能尽力救更多人。
萧逸站起身：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小杰，陪着她。
等萧逸离开，小杰凑近慕小雨，小声说：慕姐，你昏迷的时候，周子豪和白薇在密谋什么。我听到他们提到什么新家园和交易...
慕小雨眼神一凛：继续盯着他们，但别冒险。安全第一，明白吗？
少年郑重地点头。
萧逸很快带着热汤回来。他打发小杰去休息，亲自喂慕小雨喝汤。这种亲密的举动让慕小雨有些不自在，但她的手确实还抖得拿不稳勺子。
谢谢。她低声说，避开他专注的目光。
你救了那孩子。萧逸突然说，明明可以等我们开枪，为什么要自己冲上去？
慕小雨沉默片刻：本能反应吧。
不全是。萧逸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你在证明什么，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慕小雨呼吸一滞。她转头看向窗外：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萧逸叹了口气，不再追问：明天。你的伤需要至少三天静养。
太久了。变异体—
慕小雨。萧逸打断她，你不是一个人。我可以负责，其他人也能帮忙。你需要学会信任队友。
这句话莫名刺痛了她。前世她也曾信任队友，结果呢？但萧逸的眼神让她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接下来的三天，团队在加油站附近建立了临时营地。慕小雨的伤好得很快——重生似乎增强了她的恢复能力。她利用卧床时间整理前世记忆，编写了一本简易生存手册，并开始培训其他幸存者。
丧尸的听觉最敏锐，其次是嗅觉，视觉最差。她向围坐在周围的队员们讲解，遇到尸群时，保持安静比躲藏更重要...
周子豪在一旁冷笑：说得好像你是专家一样。
她就是专家。萧逸冷冷地说，谁有意见，可以单独行动。
没人再敢质疑。慕小雨注意到，周子豪和白薇这几天经常消失几个小时，借口去搜集物资。她让小杰暗中跟踪，但少年回报说他们只是在远处树林里交谈，内容听不清。
第四天清晨，慕小雨终于获准离开病床。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武器和物资。萧逸走过来，递给她一把改装过的短弩：更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慕小雨试了试手感，确实比手枪更适合她尚未完全恢复的臂力：谢谢。
我们得谈谈周子豪。萧逸压低声音，他和白薇在接触其他幸存者团体。
我知道。慕小雨检查箭矢，新家园，一个大型营地。在前世，他们表面上是互助组织，实际上奴役普通幸存者，进行各种人体实验。
萧逸眼神一凛：你早就知道他会背叛？
我等着他这么做。慕小雨冷笑，自掘坟墓。
萧逸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慕小雨，你不能把整个团队的安全当作复仇的筹码。
我不会。她挣脱他的手，但我需要证据，让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在那之前...
远处突然传来尖叫。慕小雨和萧逸立刻冲向声源——营地边缘的灌木丛。白薇跌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具被撕碎的尸体。从衣着看，是个陌生男子。
他...他突然攻击我！白薇哭得梨花带雨，我不得不开枪...
慕小雨检查尸体。男子手腕上有熟悉的纹身——新家园成员的标记。她看向白薇颤抖的手中那把枪——周子豪的配枪。
他是谁？为什么单独见你？慕小雨直截了当地问。
白薇的眼神闪烁：我...我不认识！他就是突然出现...
周子豪闻声赶来，看到尸体后脸色大变：发生什么了？
这正是我想问的。慕小雨站起身，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新家园的人为什么来找你们？
周子豪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愤怒：你监视我们？
够了。萧逸打断即将升级的争吵，白薇，周子豪，跟我来。其他人收拾营地，一小时后出发。
慕小雨知道萧逸是在防止事态公开化导致团队分裂。她点头同意，但暗中对小杰使了个眼色。少年会意，悄悄跟上了三人。
一小时后，队伍重新上路。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周子豪和白薇被分开在不同的车辆，萧逸的表情比往常更加冷峻。
小杰找了个机会溜到慕小雨身边：慕姐，他们说要等到了山区再行动，还说有什么大人物会接应...
慕小雨眯起眼睛。看来周子豪的背叛只是时间问题了。她摸了摸少年的头：做得很好。接下来几天，你跟着萧队长，别落单。
那你呢？
我自有打算。慕小雨望向远处起伏的山脉轮廓，游戏才刚刚开始。
卡车继续向西行驶，载着表面团结、实则暗流涌动的小团队，驶向未知的命运。慕小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心中那份灼热的仇恨与逐渐苏醒的责任感，才是真正撕扯着她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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