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雾气深处,手心里全是冷汗,刀柄被我攥得咯吱作响。空气里的腥味浓得像是能拧出水来,耳边那脚步声时近时远,像是在逗弄我们。老烟斗站在前头,背影瘦得像根枯树杈,烟斗捏在手里却没再敲,烟雾也不冒了,像是在憋着什么劲儿。陆凌川站在我旁边,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短枪,随时准备拔出来。
雾气里那声闷响过后,又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头皮发紧。我忍不住小声问:“老前辈,刚才那是啥动静?”
“别问。”老烟斗声音低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盯着周围,别回头。”
我心里一咯噔,忙点头,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扫了扫四周。雾气浓得像堵墙,啥也看不清,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像擂鼓。就在这时候,脚下又是一震,比刚才那下还猛,泥土裂开一道缝,缝里冒出股黑气,直冲鼻子,呛得我差点咳出来。
“站稳!”老烟斗低喝一声,手里的烟斗猛地往地上一砸,烟灰炸开,像撒了把火药,黑气被冲散了些,可地面还在抖,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拱。我咬紧牙,死死踩住地面,眼睛瞪得快凸出来,想看清雾里到底藏着啥。
“老前辈,这地底下有东西!”我喊道,声音都抖了。
“废话。”他冷冷回了一句,抓起烟袋又掏出一把灰粉,往裂缝里一撒。那粉末一落地,地面像是被烫了似的,抖得更厉害,裂缝里传出一声低吼,像是野兽被逼急了眼。我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撞上陆凌川,他一把拽住我胳膊,低声说:“别乱跑。”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这时候还装冷静,真会摆架子!
老烟斗却没管我们,盯着那裂缝,嘴里嘀咕了句什么,听不清,像是在念咒。裂缝里的黑气渐渐淡了,地也不抖了,可那股腥味却没散,反而更浓。我捂着鼻子,刚想问他咋回事,就听见雾气深处传来一阵笑声,低低的,像女人的声音,又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哭腔。
“谁?”我猛地转头,刀举起来,可雾里还是啥也看不见。
“别理。”老烟斗沉声道,“镇里的东西爱玩花样,走。”
他转身继续往前,烟斗又开始敲,笃笃笃,像在打拍子。我咽了口唾沫,跟陆凌川对视一眼,他皱了皱眉,示意我跟上。我心里发毛,可腿还是硬着头皮迈开了步子。大部队的人紧跟在后头,手里的家伙攥得死紧。
雾气里的屋子越来越近,那些破瓦房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黑乎乎的影子歪歪斜斜。窗户还是关着,可我总觉得里面有东西在盯着我们,像一堆眼睛藏在暗处。老烟斗带我们走到镇子中央,停在一口枯井旁。井口用烂木板盖着,边上长满了黑乎乎的苔藓,空气里那股腥味像是从井里冒出来的。
“这是啥?”我忍不住问。
“镇眼。”老烟斗眯着眼,盯着井口,“阴槐镇的根在这儿。你爸当年要是来过,八成跟这井脱不了干系。”
我一听这话,心跳得更快了:“那咱们下去?”
“下去?”老烟斗冷笑一声,“你有几条命?”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陆凌川却开了口:“那现在怎么办?”
“等。”老烟斗敲了敲烟斗,“月亮出来再说。阴槐镇的东西,白天藏得深,晚上才露头。”
我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根本看不到太阳,更别提月亮了。可老烟斗这话说得笃定,我也不敢多问,只好点头。我靠在一堵土墙上,手里的刀还是没放下,心里七上八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雾气没散,天却暗得更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又响起那脚步声,比之前清晰,像就在几步外。我猛地站直,冲老烟斗喊:“又来了!”
他没动,只是眯着眼听了一会儿,低声说:“不是脚步,是敲门。”
“敲门?”我愣了愣,仔细一听,还真是。那声音轻得像指甲刮木头,咚、咚、咚,从旁边的屋子里传出来。我头皮一炸,转头去看,那屋子的窗户还是黑洞洞的,可门缝里却漏出点暗红的光,像血似的。
“老前辈,这……”我声音都发抖了。
“别动。”他低喝道,“谁也别过去。”
可这话刚落,那敲门声就停了,门缝里的红光却亮得刺眼。紧接着,门吱吱吱地开了条缝,一个干枯的手伸出来,指甲长得像钩子,死死抠着门框。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叫出来。
“老烟斗!”陆凌川低喊一声,手已经拔出枪。
老烟斗却比他快,一把灰粉撒过去,那手猛地缩了回去,门砰地关上,红光也灭了。可雾气里却传来一阵低吼,像一群东西被惊醒了,四面八方的屋子里都开始有动静,敲门声、脚步声,甚至还有低低的笑声,混在一起,像要把我们淹了。
“站一块儿!”老烟斗大喊,手里的烟斗敲得飞快,烟灰四散,像在画圈。我和陆凌川赶紧靠过去,背靠背站着,盯着雾气深处。那些声音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见指甲刮墙的声音,刺得耳朵疼。
“老前辈,这咋办?”我急得喊道。
他没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铃,铃身上刻满了花纹,跟他说的召魂铃似的。他晃了晃铃,叮铃铃的声音脆得刺耳,雾气里的动静一下子停了,像被掐了脖子。可安静没两秒,低吼声又起来了,比之前还凶,像一群饿狼在磨牙。
“坏了。”老烟斗脸色一沉,“这铃压不住。”
“那咋整?”我急得满头汗。
“跑!”他猛地一喊,转身就往镇外冲,“月亮没出来,硬拼没胜算!”
我们愣了一秒,赶紧跟上,雾气裹得更紧,身后那低吼声越来越近,像潮水似的追上来。我跑得喘不上气,回头一看,雾里隐约有黑影晃动,高高瘦瘦,像人又不像人,指甲刮地的声音刺得心慌。
“老烟斗,那是什么玩意儿?”我边跑边喊。
“别问!跑!”他吼道,烟斗敲得像擂鼓,烟灰撒了一路,像在挡什么东西。
我们拼了命往镇口冲,那棵老槐树就在前头,黑乎乎的枝干像张牙舞爪的鬼影。眼看就要到树下,地面突然又裂开,黑气冲天,一只干枯的手猛地抓住我脚踝,指甲掐进肉里,冷得像冰。我大叫一声,刀砍下去,那手却跟铁打似的,纹丝不动。
“救我!”我喊道,腿都软了。
陆凌川猛地转身,一枪打在那手上,砰的一声,黑血溅了一地,那手终于松开。我踉跄着爬起来,老烟斗冲过来,烟斗往地上一砸,黑气散了些,他一把拽起我:“别停!”
我们跌跌撞撞冲到槐树下,回头一看,雾气里的黑影已经逼近,几十个干枯的身影晃晃悠悠,像一群傀儡。腥味呛得人想吐,低吼声震得耳朵疼。老烟斗喘着气,盯着那些影子,咬牙道:“阴兵没跑出来,可这些东西也不好惹。”
“那咋办?”我腿还在抖。
“上树!”他喊道,“槐树能挡一挡!”
我二话不说,爬上槐树,陆凌川也跟着上来。那树干冷得像冰,枝丫扎手,可总比被底下那些东西抓住强。黑影围到树下,仰着头,指甲刮着树皮,吱吱吱的声音像锯子锯骨头。我攥着刀,盯着那些模糊的脸,心里直打鼓。
“老前辈,这树能撑多久?”我低声问。
他没答,只是敲了敲烟斗,盯着天。雾气里,月亮终于露了个边,冷白的光洒下来,那些黑影像是被烫了,尖叫着往后退。我松了口气看向远方,阴山的影子在月光下更黑了,山顶的雾气翻滚,像有什么东西要醒过来。阴槐镇的秘密,远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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