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尔的私人庄园笼罩在玫瑰花香与可卡因的甜腻气息中。
他正用犀牛角梳打理鬓角的银发，镜中倒影里，左肩胛骨的金盏花纹身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是用纳萨里奥的鲜血混合龙舌兰酒纹成的，象征着他们对米却肯州三十年的统治。
手机在玛瑙桌面上震动时，他以为是新上任的州长发来的谄媚短信。
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骤然亮起，纳萨里奥的脸占据了整个界面——确切地说，是他萎缩的身体，就那样躺在飞机场的行李传送带上。
“先生……”贴身保镖克鲁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个能徒手拆AK-47的壮汉此刻声音发颤，“视频是上面的人发来的，纳萨里奥和带去的兄弟们……”
“闭嘴。”米格尔盯着视频，冷汗早已打湿了全身。
他们浸淫在穷奢极欲的生活里，珠宝华服裹着日渐腐烂的灵魂，却从未审视过德行是否能承载这份权势。
地位堆砌得越高，对死亡的恐惧便如毒蛇般在心底越缠越紧——那些用他人血泪浇筑的荣华，终究成了照见自身怯懦的明镜。
当死亡的阴影真正逼近，这些曾主宰他人生死的上位者，此刻的颤抖比普通人更显不堪，仿佛每一寸被权势泡软的骨头，都在害怕被死亡的利齿碾碎。
记忆如潮水涌来。1989年的暴雨夜，十六岁的米格尔躲在废弃水泥厂的管道里，听着纳萨里奥用扳手砸碎黑帮小头目的头骨。
那个比他大七岁的少年转身时，脸上的血珠混着雨水滴落，递来染血的格洛克：“要么开枪，要么被他们剁碎了喂鳄鱼。”当扳机扣动的瞬间，他突然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来不是生存，而是吞噬。
他们用二十年时间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巴别塔。州议会大厦的地下金库堆满用政客头骨当杯垫的纯金咖啡具，私人机场的机库藏着三架改装过的武装直升机，机身上喷着吞掉雄鹰的响尾蛇——那是墨西哥政府徽章的扭曲镜像。
就连加图索家族的特使初次登门时，也不得不低头吻他手背的纹身，尽管对方西装内袋藏着淬毒的袖剑。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是我们势力。”
纳萨里奥曾在私人岛屿的泳池边把玩着加图索家族赠予的龙血试剂的金属罐。
“他们怎么会知道，米却肯家族和泽塔斯集团同进退！”
米格尔当时笑骂着泼了他一身龙舌兰酒，却在深夜让人从海底捞出了所有罐子。
现在想来，那些璀璨明亮的琥珀色液体，早已不是礼物，而是加图索家族埋下的定时炸弹。
地下实验室的荧光灯flickered时，A正调整着显微镜的焦距。培养舱里的龙血试剂突然沸腾，液面浮现出类似龙类鳞片的纹路——那是基因共鸣的前兆。
他摘下金丝眼镜，露出蓝紫色的双目。
“塞尔万多，准备第三批次注射。”他对着对讲机下令，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圣殿骑士团的机械臂正将米却肯家族和泽塔斯集团的黑帮成员拖进实验舱。
这些曾经在街头开枪扫射的暴徒，此刻像待宰的羔羊般嚎叫，而他们的老大米格尔，正被锁在编号001的特制铁笼里，西装革履的外表下，后颈已鼓起硬币大小的肉瘤。
“您确定要亲自处理米格尔吗？”副手的声音带着担忧，“他的肾上腺素水平已经超过正常值七倍，可能会——”
“他会成为最完美的容器。”A打断他，从保险箱里取出最后一支试剂。玻璃管中的液体如活物般游动，在他掌心投下鳞片状的阴影，“秘党以为我们在培育死侍，却不知道我们在创造新的物种。”
铁笼开启的瞬间，米格尔的拳头已经砸向他的面门。
但A早有准备，赛尔万多的机械臂精准钳住对方手腕，液压装置发出的闷响中，米格尔的指骨传出细微的爆裂声。
“你……”米格尔瞪着这群曾经的合作伙伴，“加图索的狗……”
“不，是主人的剑。”A微笑着将针头刺入米格尔后颈。
龙血试剂注入的瞬间，米格尔感觉有岩浆在血管里炸开。他的脊椎发出连串爆竹般的脆响，肩胛骨位置凸起的肉瘤撕裂西装，露出下面正在角质化的鳞片。
指甲从指腹裂开，长出漆黑如刃的利爪，无意识地挥出，竟在钛合金笼壁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划痕。
“漂亮。”A看着监控屏幕上飙升的生命体征，米格尔的心跳从72次/分飙升至300次/分，瞳孔迅速收缩成竖线，“启动神经连接，让他看看外面的‘同伴’。”
实验舱的观察窗缓缓升起，米格尔眼前浮现出地狱般的场景：曾经的手下们被铁链吊在金属架上，有的胸腔爆开长出蛇形触须，有的后背骨刺穿透天花板，更有人趴在地上啃食同伴的尸体，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鳞甲化。
当某个变异失败的躯体炸成血雾时，那些飞溅的金色血液竟让成功者的鳞片变得更加坚硬。
“这就是进化。”A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实验室的灯光转为暗红，“你们不再是人类，而是死侍——龙血的宠儿，死亡的使者。”
米格尔想怒吼，却发出类似响尾蛇的嘶鸣。他感觉大脑被分成两半，一半是二十年来积累的贪婪与暴虐，另一半是龙血带来的原始冲动，两种力量在颅腔内撕扯，最终汇聚成一个念头：吞噬，进化，登顶。
当铁笼的锁扣崩开时，他已经完全蜕变。曾经笔挺的西装碎成布条，覆盖全身的暗金色鳞片间渗出金色血液，尾巴从尾椎处生长出来，末端的倒刺轻轻划过地面，火星四溅。
他“看”见三十米外A的心跳，听见对方口袋里氰化物胶囊的轻微晃动声，嘴角勾起人类不该有的弧度。
地下五层的主控室沦为废墟。
圣殿骑士团的残骸散落在各个角落，他们中部分人的心脏还在跳动，却被死侍们当作玩具撕扯。
A站在破碎的观察窗前，俯瞰着实验室中央的圆形广场——那里聚集着三百具变异的躯体，有的趴在天花板上，有的蜷缩成诡异的姿势，鳞片摩擦声此起彼伏，像在谱写一曲死亡的前奏。
“他们来了。”某个死侍发出含混的嘶吼，他的喉管已经变异成蛇类的分岔结构，声音在金属空间里回荡。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米格尔面前的血池，那里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身影。
在龙血的咆哮中，某个被遗忘的人类记忆闪过：1989年的科利马贫民窟，纳萨里奥递来格洛克时，掌心的老茧擦过他手背的温度。但很快，这份记忆就被龙血的灼热吞噬，他露出尖利的獠牙，发出最后的人类语言：
“让我看看，秘党的獠牙，能不能刺穿龙的鳞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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