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赤脚踩在祠堂的檀木供桌上,指尖抚过梁柱交错的刻痕。江砚昨日换下的青衫还搭在神龛边,沾着星点鱼血。她故意将烛台歪斜,蜡油滴在永结同心的刻字上,火光里忽然瞥见梁顶暗格里闪过银光。
补漆要趁晨露未干。江砚的声音混着潮声从背后漫来,他指尖沾着朱砂红的漆料,祠堂规矩...
规矩是你江家定的?玉烟旋身踢翻漆桶,殷红液体泼在江砚襟前,像极了那年他替她挡刀溅上的血。漆料渗进青衫的浪花纹,他突然擒住她脚踝,拇指摩挲着踝骨旧疤:七岁上元节,你在这梁上藏过糖。
老人在门外咳嗽着敲烟斗:两个孽障!话音未落,玉烟已攀上房梁。暗格里躺着个褪色香囊,内里不是糖块,而是卷泛黄的婚书——生辰八字竟是她与江砚的,落款日期在二十年前。
江砚的体温突然贴上来,漆料未干的手掌按在梁柱:那年你被海匪掳走,我爹用江家船队换你生还。他喉结滚动的阴影落在婚书上,换回来的是张浸血的契书。
玉烟扬手将香囊掷向烛火,火舌却舔出暗纹——血渍下竟是她母亲的字迹:烟儿若归,当配阿砚。香囊焚毁的刹那,灰烬里滚出枚断齿的银梳,梳背上刻着永字的半边。
暴雨突至时,两人困在祠堂阁楼。江砚用湿透的青衫裹住她,布料下暗袋突然裂开,掉出串鱼骨雕的铃铛。玉烟抬脚碾碎铃身,碎骨里却藏着卷帛书——是她七岁那年被掳时穿的肚兜碎片,血字写着阿砚救我。
你早知我在匪窝!玉烟扯断铃铛红绳,勒痕印在江砚颈间,看着我受辱很有趣?江砚突然撕开左襟,心口烫着道狰狞的疤,疤痕纹路竟与肚兜碎片完全契合:那夜我闯匪寨,这疤是你咬的。
雷声炸响的刹那,玉烟齿间尝到铁锈味。江砚的唇压下来,血腥气混着咸涩:你咬碎我半条命,还问我为何不救你?他掌心覆上她后颈,那里有圈淡白的牙印——与心口疤痕出自同一夜。
阁楼突然震颤,梁柱落下簌簌积灰。玉烟在尘埃里摸到块松动的砖,砖后藏着把生锈的匕首——正是当年匪首逼她自尽的凶器。江砚夺过匕首划开腕脉,血珠滴在肚兜碎片上,竟显出海图纹路:这些年我循着血迹,屠尽了东海十三坞。
晨雾漫进祠堂时,玉烟在供桌下发现捆旧信。江砚的字迹从七岁歪扭到如今遒劲,每封都写着今日屠一坞。最后一封信裹着颗带血的鱼眼石,石上刻着烟字,正是她当年被夺走的耳坠。
还你。江砚将鱼眼石按进她耳垂旧洞,指尖沾着晨露,匪首的眼珠我留着,你要看么?玉烟突然咬破他指尖,血珠抹在梁柱刻痕上,永字顿时化作赤色蜈蚣,顺着晨光爬上她心口。
正午烈日最毒时,玉烟在船板发现串珠子。江砚倚着桅杆擦拭弯刀,刀柄缠着的蓝布条正是她束发的旧物。珠子突然自行滚动,拼成同归二字,最小的那颗刻着砚字。
江砚突然扣住她手腕,那年我为你准备的。玉烟挣开时珠子散落,在甲板上拼出匪寨的方位图,终点标着株珊瑚树——正是她梦中常现的血色珊瑚。
暮色染红海面时,玉烟在底舱翻出箱银面具。江砚倚着木箱轻笑:屠最后一坞那夜,我戴着这个。面具内壁沾着干涸的血渍,勾勒出她幼时的轮廓。他突然执起她的手按在面具上:摸到了吗?你哭喊的每声阿砚,都刻在这里。
夜潮最满那刻,玉烟将珠串成颈链。江砚的刀尖在船舷刻下新痕,每道裂口都渗着朱砂。当月光照亮整艘船时,那些裂痕竟拼成她的小像,眼瞳处嵌着那颗带血的鱼眼石。
还恨么?江砚的唇擦过她耳后旧疤。玉烟将颈链套上他脖颈,珠子贴着他跳动的血脉:让他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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