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跪在船坞的桐油灯下,江砚的青衫衣角垂在她手边。他正俯身调试新制的青铜舵轮,松木香混着汗珠滴在齿轮上,溅开细小的光斑。玉烟伸手去擦,指尖蹭过他手背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替她试水温时烫的。
别碰。江砚突然扣住她手腕,掌心薄茧磨得她发痒,这套机关要浸过子时潮才能用。他袖中滑出半枚玉蝉,蝉翼上的金丝缠住她腕间红绳,像月老系错了姻缘线。
老陶在船头敲烟斗,火星子落进海水里:明日祭海神,祠堂缺对捧灯人。他故意把修补船帆的银针丢在两人中间,当年玉烟她爹娘...
当年我爹娘就是在祭海夜私奔的。玉烟猛地起身,后脑勺撞上江砚下巴。他闷哼着扶住她腰,青铜舵轮突然飞转,绞住她一缕青丝。江砚摸出贴身匕首割断发丝,刀刃映出两人交叠的侧影:明日捧灯,我替你绾发可好?
夜深时暴雨突至,玉烟蜷在船舱补嫁衣。这是母亲生前绣的百鸟裙,金线被虫蛀得斑驳。她穿针时望见江砚在船头测潮,青衫湿透贴在脊背上,肩胛骨起伏如浪。
再熬要瞎了。江砚端来姜茶,指腹抹去她唇畔的线头。茶碗底沉着颗蜜枣,甜得让人鼻酸——这是渔家定亲时才送的同心枣。玉烟呛着推开他,枣核滚进甲板缝,被浪打得叮当响。
祭海夜的火把映红半片海湾。玉烟捧着青铜灯盏走向神龛,发间玉簪突然松动。江砚在身后抬手替她扶正,指尖擦过耳垂时,灯油泼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
海神见笑了。他解下外衫裹住她,内衫心口处缝着块褪色的绸帕——正是玉烟十四岁学绣时扎破手指染血的那方。浪声里传来老陶沙哑的祝词:天赐良缘,海纳同心
礼炮炸响的刹那,江砚突然拽着她跳下祭坛。两人踩着湿滑的礁石奔向青铜船,他腕间红绳与她的缠作一团。船头青铜鱼忽然张口,吐出父亲当年藏的合婚庚帖,纸上金粉被浪沫晕开,像年少时偷偷交换的糖纸。
抱紧!江砚转动舵轮,青铜船破浪而起。玉烟在颠簸中咬破他肩头,尝到血味混着咸涩。他闷笑着解开她嫁衣系带,露出内里母亲绣的并蒂莲肚兜:这莲花针法,还是我娘教给你娘的。
风暴来得猝不及防。玉烟被甩向船舷时,江砚用身体垫在她背后。两人滚进底舱,老陶备好的合卺酒泼了满身。他舔去她锁骨上的酒渍,喉结滚动如礁石间挣扎的鱼:当年你爹说,若我能造出镇得住海的船
船体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玉烟扯开他衣襟,将染血的合婚帖拍在他心口:现在我要这船镇住你。青铜机关层层开启,舱顶降下九百九十九盏琉璃灯,映得满室流光如当年私藏的糖纸。
卯时潮退,玉烟在江砚臂弯醒来。他正用匕首在船舷刻字,木屑落在她散开的青丝上。凑近了看,是句天毁青铜不毁约,盖住了二十年前父亲刻的海誓二字。
岸边忽然传来孩童笑闹。玉烟推开窗,望见沙滩上搁浅的旧船壳,船帮刻满歪扭的玉和江。最小的那个娃娃举着麦芽糖奔跑,糖纸在朝阳里泛着金红,像极了合婚帖上晕开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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