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金色的光潮退去时，顾风的掌心还残留着严霜分形发丝的刺痛——那是方才穿越裂缝时，两人力量交融到极限的印记。
他垂眸看向怀中的人，严霜的发梢还沾着暗红血渍，眼尾泪痣却被星尘映得发亮，像缀了颗会呼吸的琥珀。
疼吗？他声音发哑，指腹轻轻碰了碰她额角的擦伤。
严霜仰头，观测者印记在她颈侧流转出淡蓝色光纹：比上次在血玉墓室被毒雾呛到轻多了。她的手指抚过他肩臂上裂开的血痂，你呢？
灵瞳透支的后遗症...
现在顾不上。顾风打断她，转身望向四周。
这空间与回归室的金属冷硬截然不同。
漫天星尘像被揉碎的月光，每一粒都裹着温软的光，拂过皮肤时带着晨露般的清凉。
最醒目的是正前方悬浮的镜子，镜面泛着水银般的流彩，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影子——那是座顾风从未见过的墓室，青铜灯树托着九盏长明灯，玉棺上的纹路与严霜的分形发丝如出一辙。
严霜的分形发丝突然簌簌竖起，根根指向镜面。
她的观测者印记骤然亮起，照亮了眼底翻涌的震波：这面镜子......
在等我们。顾风握住她发冷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在微颤，像十万年前第一次下斗时，她强装镇定却把洛阳铲握得发白的模样。
话音未落，星尘突然泛起涟漪。
顾风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是种类似墓室里机关启动前的能量波动，却更纯粹、更古老，像被封存在琥珀里的雷暴。
他将严霜往身后带了半步，灵瞳在眼底泛起金芒——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精神力透支风险的情况下使用，星尘里的能量脉络清晰得近乎刺眼。
有东西在探测我们。他的声音沉下来，指腹摩挲着严霜手背的薄茧，别慌，我在。
严霜的分形发丝突然缠上他手腕，凉丝丝的触感带着安抚：是封印的波动。她仰头看他，眼尾泪痣随着动作轻颤，和我记忆里......轮回开始前的守墓印记很像。
顾风的灵瞳扫过波动来源——星尘深处浮着九道半透明光纹，每道都缠着暗紫色锁链，像被囚禁的活物。
他想起前尘里那些被轮回碾碎的文明碎片，喉结滚动：这些封印......可能锁着打破轮回的关键。
话音刚落，最近的一道光纹突然暴起。
暗紫色能量如蛇信般窜来，顾风旋身将严霜护在怀里，观测者印记与灵瞳同时爆发。
金紫相撞的轰鸣里，他闻到严霜发间残留的艾草香——那是她总在药囊里装的，说能驱墓室里的腐气。
左边第三道锁链！严霜的声音穿透能量爆鸣，分形发丝突然化作银线缠上光纹，它们在模仿我们的攻击模式，但弱点在......
顾风的灵瞳精准捕捉到光纹核心的暗斑。
他想起在血玉墓室里，严霜也是这样，在机关触发的瞬间说出击柱础第三块砖；在青铜树顶，她捏着他手腕说往左偏三寸。
那些刻在骨血里的默契突然翻涌，他屈指弹出一道金光，正击在暗斑上。
光纹发出尖啸，锁链应声而断。
还有八道。严霜退后半步，分形发丝在身后织成光网，我护你后背，你主攻核心。她的观测者印记亮得几乎灼眼，顾风，这次换我信你。
顾风的心跳声盖过了能量轰鸣。
他想起十万次轮回里，每次他从昏迷中醒来，都能看见严霜守在身侧，指尖捏着半凉的药碗；想起她第一次对他笑，是在他误触机关时扑过来挡下落石，自己后腰蹭得血肉模糊却弯着眼睛说我没事。
好。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严霜的分形发丝吹得轻扬，这次，我们一起破了这局。
灵瞳的金光几乎要灼穿视网膜，顾风却觉得从未如此清醒。
八道封印的弱点在他眼底逐一显现，像星图般排列。
他想起严霜说过，最危险的机关往往藏着最明显的破绽，就像她总在他莽撞时拽住他后领，说先看青砖的风化程度。
右下第四道！严霜的银线突然缠住他手腕，拽着他往旁一闪，暗紫色能量擦着他耳际掠过，在星尘里烧出个黑洞。
顾风反手扣住她的腰，借着力道旋身，金光如利刃般划向那道封印的弱点。中间那道！严霜的声音又急又稳，分形发丝突然缠住他的灵瞳金光，两股力量交融的瞬间，封印发出碎裂的脆响。
当最后一道锁链崩断时，星尘突然静止。
顾风的灵瞳缓缓褪去金芒，额角已渗出冷汗。
他扶住旁边的镜面稳住身形，却发现严霜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痂传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成了。严霜的分形发丝软软垂落，观测者印记的蓝光温柔地漫过两人交握的手，所有封印......都解开了。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一道纯白光芒从镜中涌出，裹住两人的身体。
顾风感觉有温热的力量顺着毛孔钻进来，原本酸痛的肌肉瞬间轻快，肩臂的血痂开始脱落，露出新生的粉白皮肤。
严霜的分形发丝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连眼尾的泪痣都亮得像要溢出光来。
这是......严霜的声音带着颤，轮回之力？
不，更像......
新生。顾风望着镜中映出的墓室，这次看清了棺盖上的纹路——每一道都与严霜的分形发丝完美契合，十万年轮回里，所有被碾碎的文明火种，都在这里。
光芒突然变得灼热。
顾风感觉有画面在脑海中炸开：青铜灯树被点燃时的金焰，玉棺开启时的清响，还有个穿着古衣的身影背对着他，分形发丝在风里翻卷，与严霜的轮廓重叠。
顾风。严霜的手突然收紧，你有没有听见......
有细碎的声音从光芒深处传来，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又像古钟在十万年前的余韵。
顾风凑近严霜耳畔，闻到她发间的艾草香混着新生的甜，轻声道：听见了。
他望着她被光芒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十万次轮回里，每次他说我带你回家时，她眼底的光。
这次不同，这次他们脚下的星尘不再是归途的迷雾，而是新程的起点。
光芒渐弱时，镜中墓室的玉棺突然泛起微光。
顾风望着严霜发亮的眼睛，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严霜笑了，眼尾泪痣在星尘里晃出细碎的光：一直都是。
星尘重新开始流动时，顾风的灵瞳突然捕捉到镜中玉棺上的变化——原本闭合的棺盖，裂开了一道细不可察的缝。
而那道缝里，有光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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