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顾风右手指节几乎掐进严霜腕骨里,那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的手指阵阵刺痛,左臂横挡在两人面前。
他能清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耳畔作响。
那些燃烧的星图灰烬,带着炽热的温度,如红色的流星般纷纷扬扬地落在袖口,烫出深浅不一的卦象痕迹,那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青铜海水裹挟着汴京的冷雨倒灌进来,冰冷的海水打在身上,似无数根冰针刺痛肌肤,将他们冲进时空乱流时,他分明看见严霜襦裙上的血珠,如一颗颗晶莹的红宝石,正在逆流回伤口,那画面仿佛时间在倒流。
抓紧玄鸟佩!严霜的银簪在混乱中突然变形,簪头朱雀化作青铜小刀割开她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哼一声,鲜血如小溪般汩汩流出,混着金粉的血液带着温热的触感,渗入顾风胸前的玉骨剑残片,将即将消散的因果回廊硬生生凝固三息。
就这三息,顾风用染血的灵瞳看清真相——六棱晶体内部流转的十二时辰刻度,此刻竟有七道正在急速褪色,那晶体闪烁的光芒如鬼魅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严霜发间的珍珠突然炸裂成齑粉,发出清脆的爆裂声,那是他们第七世在南海采珠时互相喂过的避水珠残片,粉末如轻烟般在空气中飘散,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不是触犯禁忌,严霜突然拽着顾风扑向正在坍塌的汉白玉棋眼,汉白玉冰冷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是有人把我们的十世因果做成了活锁!她染血的银簪点在棋盘天元位,本该是第十世东海沉船的位置,此刻浮现的却是西周青铜爵特有的饕餮纹,那纹路神秘而狰狞,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时空乱流里突然响起龙吟,那声音如洪钟般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
青铜海水凝成竖瞳的刹那,顾风本能地将严霜护在身后,他能感觉到严霜身体的颤抖,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灵瞳刺痛间,他看见龙首人身的烛九阴盘踞在龟甲裂痕组成的王座上,那些龟甲裂纹正是他们前九世每次诀别时的场景,那一幕如同一幅幅悲惨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汝等蝼蚁也敢拨动晷仪?烛九阴的尾巴扫过之处,正在倒流的汴京秋雨突然结冰,冰屑如碎玻璃般飞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严霜襦裙上的血珠悬停在半空,凝成赤红色的子午线指向顾风心口,那血珠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顾风突然明白玉骨剑残片为何震颤。
三年前在乾陵地宫,严霜就是用这截剑刃为他挡下致命毒箭,当时剑锋沾的血此刻正在烛龙眼中流转,那血仿佛带着严霜的温度和爱意。
给我三十六个时辰。顾风擦掉鼻血,灵瞳强行穿透烛龙周身的时间迷雾。
他看见严霜被冰封在某个雨夜的第九道残影,那是他们谁都不曾经历的第十世画面,那残影如幽灵般飘忽不定,透着一股凄凉。
烛九阴的竖瞳突然淌出鎏金,那些液态的时间落在青铜地面,烧灼出二十八个星宿坑洞,发出滋滋的声响,刺鼻的焦味弥漫开来:每找回一枚时辰晶片,就要用你们某段记忆当祭品。龙爪叩击处,顾风腰间那枚从秦陵取得的和氏璧残片突然浮现裂痕,那裂痕如闪电般迅速蔓延。
严霜突然按住顾风要结契约印的手,心中挣扎着:“我不能让他为了我失去记忆,这十世的因果,就让我来承担吧。”她褪下腕间缠了九世的鲛绡,露出底下被归墟海水腐蚀的伤痕,那伤痕如扭曲的蚯蚓,触目惊心,“第十世我跳海时,听到过晶片碰撞的声音。”
时之蛀虫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出现的。
当两人踏进烛龙撕开的时间裂隙,最先扑来的蛀虫竟长着顾风第一世的脸。
那是在战国烽火台为他挡刀的游侠儿装扮,此刻却握着淬毒的洛阳铲刺向严霜后心,那寒光闪闪的铲子让人胆寒。
闭眼!严霜突然转身吻住顾风,这个带着铁锈味的吻让他灵瞳爆发青光。
那些蛀虫在强光中尖叫着化为沙砾,那尖锐的叫声如魔音般刺耳,顾风尝到她唇间化开的归墟盐晶——正是上个月他们在沉船里分食过的救命盐块,那咸涩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第二枚晶片藏在唐代废弃的浑天仪里。
当严霜转动二十八宿盘,顾风却被重置到没有她的时间线。
他看见自己茫然站在乾陵无字碑前,手里握着本该由严霜递来的火折子,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石碑的沙沙声。
是锁骨处突然发烫的咬痕让他惊醒——那是第七世严霜为防他中蛊毒留下的印记,那滚烫的感觉如火焰般灼烧着皮肤。
最凶险的第十枚晶片卡在甲骨裂纹里。
顾风浑身是血地破译着严霜用簪子划出的卦象,却发现每解开一道谜题,严霜眼中关于他的记忆就淡去一分。
当最后道甲骨文亮起时,严霜已经认不出他是谁,却本能地替他挡住从龟甲里钻出的蛀虫王,那蛀虫王张牙舞爪,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
你说...严霜咳着血将晶片按进他掌心,只要我数到三
顾风用灵瞳强行融合晶片的瞬间,看到甲骨上映出的画面:三个月后的明孝陵里,本该存在的半枚铜钱秘钥,此刻正在严霜逐渐冰冷的掌心里凝结,那铜钱秘钥散发着幽冷的光。
当第十一枚晶片归位的刹那,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钟鼓同时自鸣,那洪亮的钟声如潮水般涌来,震撼着人心。
顾风抱着昏迷的严霜跪在朱雀大街中央,看见她襦裙上的血珠正与晶片产生共鸣——最后一枚晶片,竟藏在他们初遇时那滴心头血里。
十二枚晶片在顾风掌心悬浮成浑天仪的模样,青铜锈迹簌簌剥落,发出细微的声响,严霜突然扯下裙角的鲛绡系在他腕间。
那些泛着星辉的丝线穿透时空蛀虫的包围,在长安城棋盘状的天街上织出二十八宿的暗格,那丝线闪烁的光芒如繁星般璀璨。
东南巽位!严霜突然将青铜小刀插进地砖缝隙,地砖坚硬冰冷的触感从刀身传来。
巡猎者刺来的毒箭在距离顾风咽喉半寸处突然转向,箭簇上的鹤顶红竟化作液态星图,顺着鲛绡经纬渗入地底,那星图流动的光芒如梦幻般绚丽。
顾风这才看清她早用金钗在砖缝里刻下《推背图》第四十五象的卦辞——那些弯钩笔画里藏着能扭曲时间的墨鱼汁,那墨汁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第七个巡猎者从坊市旗杆倒影里钻出来时,严霜突然扯落发间珍珠串。
去年在南海墓室取得的蛟人泪珠滚落满地,每颗珠子里都映出不同时辰的顾风,那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当巡猎者的骨刃劈碎其中三颗,严霜突然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向浑天仪——那些破碎的镜像瞬间化作实体,三个不同时空的顾风同时刺出玉骨剑残片,那剑刃闪烁的寒光让人胆战心惊。
时空蛀虫的尖啸声中,顾风看见严霜脖颈浮现出他们第二世歃血为盟时留下的齿痕。
那是她故意露给巡猎者看的破绽,当敌人全力攻击那道旧伤时,藏在她袖中的青铜小刀突然化作朱雀,衔着从秦陵取得的火油灌进对方铠甲缝隙,那火油燃烧的火焰如恶魔般凶猛。
酉时三刻!严霜的银簪突然插进自己锁骨处的甲骨文烙印,一阵剧痛传来,让她身体一颤。
顾风浑身剧震,灵瞳迸发的青光里,他看见十二时辰晶片正在重组严霜被烛龙抹去的记忆。
那些消散的过往化作青铜锁链,将最后一个巡猎者捆在晨钟暮鼓的声纹里——正是三日前他们在慈恩寺布置的梵音阵,那声纹如无形的绳索般束缚着敌人。
当浑天仪彻底吞没最后一粒时间尘埃,原本神秘而充满危机的寻找晶片空间,瞬间被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力量所笼罩。
天空原本闪烁的微光瞬间消失,变得漆黑如墨,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带着刺骨的寒冷,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顾风踉跄着接住脱力的严霜。
她襦裙上的血珠突然腾空而起,在长安城上空拼凑出完整的河图洛书,那光芒如神圣的光辉,照亮了黑暗的天空。
那些被归墟腐蚀的星轨重新亮起的瞬间,顾风尝到唇齿间化开的咸涩——严霜竟将最后一枚晶片藏在了初遇时喂给他的海盐里。
我们做到了...严霜的手指划过顾风胸前那道为取晶片留下的箭伤,那是用第九世他送的定情匕首剜出来的。
可她的笑容突然凝固,顾风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烛九阴的龙尾正从云层间垂落,每一片龙鳞都映出不同文明的星火,那星火如神秘的火焰,让人敬畏。
烛龙竖瞳中流出的鎏金在地上汇成谶语:播种者当斩情丝。顾风疯狂催动灵瞳想要看清真相,却见严霜腕间的鲛绡突然自燃,那些记载着他们十世姻缘的星图正被某种古老力量改写,那火焰燃烧的声音如恶魔的嘲笑。
为什么是她!顾风嘶吼着将严霜护在身后,玉骨剑残片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严霜突然按住他结印的手,他这才发现她指尖缠绕着归墟海水的晶丝——早在南海墓室替他吸毒时,这些致命的东西就种进了血脉。
烛龙的声音震落承天门上的积雪,那巨大的轰鸣声如末日的钟声。当她替你喝下那杯鸩酒,因果就已注定。顾风浑身发抖地想起第七世大明宫变,严霜咽下毒酒时脖颈浮现的青铜纹路,此刻正在她锁骨处亮起陌生文明的图腾,那图腾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严霜突然笑着吻掉顾风眼角的血泪,这个吻带着初遇时的海盐味:还记得浑天仪里那个没有我的世界吗?她将染血的银簪塞进他掌心,下次重逢...记得用这个刺我的鸠尾穴...
烛龙卷起的时空风暴吞没未尽之言时,顾风拼命伸出的手只抓住半截烧焦的鲛绡。
那些星辉灰烬在他掌心拼出半句卦辞,正是严霜被困在时间裂隙里时,用簪子刻在甲骨上的第十世婚书——死生契阔四字正在消散,唯独与子成说浸着血痕不肯褪去。
(本单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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