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后颈还残留着时空乱流那如烈火般的灼烧感,耳畔原本单调的齿轮声已化作万千铜铃齐鸣,那清脆又嘈杂的声响,仿佛要穿透他的耳膜。
严霜沾血的襦裙布料缠在他腕间,那粗糙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浸透沉香的血渍正顺着《兰亭序》刻痕洇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青砖上“死生亦大矣”的残字突然活了似的,将两人拽进扭曲的因果回廊。
“别松手。”严霜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肌肤,那尖锐的刺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顾风眼前闪过零碎画面——第五世他们在敦煌修补壁画时,她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腕,用朱砂笔在飞天衣袂间写下梵文符咒。
此刻她掌心渗出的血珠,正沿着两人交握的纹路凝成细线,那温热的液体顺着纹路流淌,带着一丝滑腻。
回廊墙壁流淌着青铜锈色的波纹,那斑驳的色彩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顾风每踏出半步,脚下砖石就化作不同朝代的物件。
前脚刚踩上盛唐的鎏金步摇,那细腻的触感和闪耀的金光让他眼前一亮;后脚已陷入北宋官窑的冰裂纹瓷片,那冰冷、锋利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分明记得昨夜还与严霜在乾封二年的长安西市喝过三勒浆,那酸甜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舌尖,此刻却连她襦裙是藕荷色还是月白色都记不真切。
“这是第六次记忆震荡。”严霜突然扯下束发的银簪,尖端在回廊墙壁划出火星,那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格外响亮。
“你左臂有三道旧疤,分别对应我们第三世在龟兹城、第五世在洛阳白马寺、第七世...”她声音戛然而止,簪子尖端突然迸出蓝光,照亮墙壁深处嵌着的菱形符号。
顾风看着符号,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严霜,刚刚灵瞳看到那符号分解成契丹小字,这和咱们多世经历有啥联系啊?”
严霜思索片刻,说道:“顾风,你想想,咱们第三世在感业寺地宫见过类似的天竺星图,如今这多了血纹勾连,又变成契丹小字,说不定和咱们在龟兹城、洛阳白马寺那些经历里隐藏的线索有关,这些符号也许是串联咱们多世冒险和寻找晶片的关键。”
那符号像极了他们第三世在感业寺地宫见过的天竺星图,却又多了几道殷红如血的勾连。
顾风右眼突然灼痛,沉寂许久的灵瞳自发启动,在他的视野里,符号瞬间分解成数百个蠕动的契丹小字。
他踉跄着撑住墙壁,发现砖缝里渗出的是自己前日吐在护心镜上的血,那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
顾风皱着眉头,又问道:“可为啥砖缝里渗出我之前吐在护心镜上的血呢?这和找晶片有啥关系呀?”
严霜扯开他浸透冷汗的衣襟,玉骨剑残余的碎片正在心口发烫,说道:“这血就是晶片能量残留的表现啊。你看玉骨剑残片在你心口发烫,说明晶片能量还在影响着周围。咱们之前的经历,每一处伤口、每一个场景说不定都和这晶片能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血就是一种提示。”
“晶片能量残留!”严霜急切地说,“用灵瞳看符号核心,快!”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沫抹在他眼皮上。
腥甜漫开的刹那,顾风看见符号中央蜷缩着个胎婴状的发光体——正是他们穿越前在现代实验室见过的胚胎标本。
顾风惊讶地说道:“我看到符号中央是胚胎标本,这和咱们穿越前实验室的那个一样,这又咋和多世经历关联起来呢?”
严霜坚定地说:“这胚胎标本很可能就是时间晶片的关键形态。咱们多世的经历就像一条条线索,引导着我们找到它。从咱们第一世骗过司天监浑天仪,到后面在各个地方的冒险,都是在为找到这个胚胎标本,也就是时间晶片做铺垫。”
浑天仪齿轮声骤然逼近,回廊顶部突然塌陷。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一股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扬起了地上的灰尘。
青铜色的触须裹挟着星图碎片刺下,时间巡猎者的阴影笼罩整个空间。
顾风反手将严霜推进符号蓝光范围,玉骨剑残余晶片突然发出碎裂前的尖啸,那尖锐的声音让他的耳朵生疼。
他清晰听到自己某根肋骨传来开元通宝锈蚀的声响,那是上个月为替严霜挡箭落下的旧伤。
“东南巽位三步!”严霜的嘶喊混着血沫。
顾风翻滚躲开触须的刹那,瞥见她将银簪刺入小腿疤痕——那是他们第二世在幽州城共受的箭伤位置。
鲜血喷溅在符号上的瞬间,整个回廊突然翻转,露出地砖下掩埋的汉白玉棋盘。
巡猎者的攻击突然凝滞,顾风趁机抓起两枚染血的围棋子。
灵瞳透支带来的眩晕中,他恍惚看见棋子化作他们第四世在终南山对弈时的黑白双鱼。
当触须再度袭来的刹那,他学着那世严霜教他的手法掷出棋子,棋盘纹路突然暴涨,将半截青铜触须钉死在武德九年的晨光里。
顾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那咱们用不同世的经历做出的那些动作,像我用棋子掷触须,你扎自己旧伤的位置,这些是怎么推动咱们找到晶片的呀?”
严霜一边准备着下一步行动,一边说道:“咱们多世的经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密码锁,每一个关键的动作和场景都是解锁的密码。你用棋子掷触须,是因为第四世咱们在终南山对弈的经历给了咱们应对之法;我扎旧伤位置,是利用咱们之前经历里伤口所蕴含的特殊能量,去触发回廊里的机关,一步步接近晶片。”
严霜突然拽着他扑向棋盘天元位。
在巡猎者愤怒的咆哮声中,顾风听见她贴在耳畔的急促喘息:“还记得我们第一世怎么骗过司天监的浑天仪吗?”她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动,正是当年他们修改星图的秘符。
符号蓝光突然大盛,将巡猎者暂时困在某个历史夹缝中。
但顾风注意到严霜藏起了流血不止的右手——那掌心分明新添了道与符号完全吻合的伤口。
严霜的手掌在顾风背上急促划动三下,那是他们第二世在契丹大营偷地图时的暗号。
她突然松开交握的手,玉骨剑残片割破指尖,血珠弹向回廊顶部剥落的星图碎片。
顾风瞬间会意——那处缺口正对天宝三载的北斗七星方位。
“东南十二步!”严霜突然高喊,嗓音里带着他们第七世在青城山诱杀蛊王时的决绝。
顾风扑向刻着“天枢”二字的青砖,灵瞳强行开启的刹那,竟看见砖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开元年间他们埋在终南山下的那坛桑落酒,那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时间巡猎者的青铜触须已刺穿三层时空屏障,严霜突然扯开襦裙系带。
沾满血污的丝绸飘向刻满星象的穹顶,顾风瞳孔骤缩——那些暗褐色的血迹竟拼出他们第三世在龟兹城破解的二十八宿秘图。
当巡猎者扑向血色星图的瞬间,严霜反手将银簪扎进自己肩胛骨,那是他们第五世在洛阳城躲避武侯追捕时留下的旧伤位置。
“开阳位!”她咳着血沫嘶喊。
顾风踩着满地碎瓷腾空跃起,靴底重重踏在某个蠕动的契丹文字上——正是昨夜严霜用簪子在他掌心画过的那个“囚”字变体。
整个回廊突然发出龟甲灼裂的脆响,十二道青铜锁链从不同朝代的砖缝里迸射而出,将巡猎者钉死在武周时期某个废弃的司天监浑仪上。
巡猎者的咆哮震落墙皮,剥落的碎屑竟化作他们第四世在终南山烧制的青瓷碎片。
顾风扶住踉跄的严霜,发现她藏在袖中的右手正在结印——正是第一世她修改浑天仪时独创的九宫禁制。
血珠顺着她指尖滴落,在汉白玉棋盘上凝成个残缺的“劫”字。
“看符号右下方!”严霜突然咬破唇瓣,将血抹在顾风颤抖的眼皮上。
灵瞳视野里,原本蜷缩的胎婴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倒映着他们穿越前实验室的显微镜编号。
顾风太阳穴突突直跳,暗自思索着这串数字与他们第八世在敦煌藏经洞见过的西夏文经卷页码之间的联系。
当严霜的银簪第三次刺入相同伤口,符号核心突然裂开细缝。
顾风忍着灵瞳透支的剧痛,看见晶片藏在南诏国某位巫祝的头骨中——正是他们上个月在洱海古墓错过的陪葬品。
严霜突然拽下发间玉梳,那是他们第六世在扬州城当掉的定情信物残件。
“寅时三刻!”她将梳齿刺入棋盘天元位。
顾风突然想起今晨穿越前实验室的原子钟显示,此刻晶片能量波动与当年他们在幽州城躲避安史叛军的时间完全重叠。
当两人同时触碰符号的刹那,回廊里所有历史碎片突然倒流,凝结成块泛着青铜锈色的六棱晶体。
晶片入手的瞬间,顾风听见严霜襦裙上的血珠发出晨钟暮鼓般的回响。
脚下的汉白玉棋盘突然浮现出他们第九世在汴京虹桥分别时的雨纹,四周青铜墙壁开始渗出带着咸腥味的海水——那分明是两人尚未经历过的第十世东海沉船事故的预兆。
“别松...”严霜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时空扭曲撕碎。
顾风死死攥住她冰凉的手指,发现两人掌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排列组合。
回廊顶部突然坠下带着焦味的星图灰烬,那些燃烧的碎片竟拼出个他们从未见过的诡异卦象——上艮下坎,山水蒙卦倒转。
当最后一块晶片能量渗入顾风心口的玉骨剑残片时,整个因果回廊突然发出帛书撕裂的脆响。
严霜试图用带血的银簪划出逃生符咒,却发现簪尖刻着的梵文正在逆生长成陌生的甲骨文。
在时空彻底崩塌的瞬间,顾风瞥见晶片核心闪过半枚带缺口的铜钱——那本该是他们三个月后才从明孝陵地宫取得的秘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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