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上文)
青铜刀上的星芒在雾门中碎成闪烁的光点,那光芒如同夜空中骤然散落的星辰,在朦胧的雾气里划出一道道绚丽的轨迹。
顾风被浓烈得刺鼻的腐臭味呛得睁不开眼,那股腐臭仿佛有形之物,如同一团黑色的烟雾,直往他的鼻腔和喉咙里钻。
右手腕的布条突然绷紧——严霜正死死拽着他下坠,那布条勒得他的手腕生疼,仿佛要嵌入肉里。
后颈传来冰锥刺骨般的疼痛,尖锐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两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青石板坚硬而冰冷,撞击让他的骨头都仿佛要散架。
柜台后挂着两盏白灯笼,昏黄的光晕里浮动着细碎纸灰,纸灰如同雪花般轻盈地飘荡,偶尔擦过脸颊,带来一丝微凉。
戴哭笑面具的掌柜正在擦拭一杆铜秤,秤砣上布满人面浮雕,那些浮雕的五官扭曲而狰狞,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活过来一般。
顾风刚要起身,忽然发现掌心墨家矩子令的纹路正在褪色,那纹路如同慢慢融化的冰雪,一点点消失不见。
戌时三刻。严霜盯着掌柜身后滴水的铜漏,突然按住太阳穴,那滴水声清脆而有节奏,却在此时让她的脑袋一阵剧痛。不对,我们进来时分明...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顾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自己手背不知何时结着层霜,霜花正拼出扭曲的子字,那霜花冰冷刺骨,触感如同细碎的玻璃渣。
腐木柜台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腐朽的木头在痛苦地呻吟。
掌柜的袖口伸出枯枝似的手指,将三枚眼珠状的铜钱扔进秤盘,铜钱落入秤盘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金属的撞击。
顾风后颈的刺青突然灼烧起来,那灼烧感如同滚烫的烙铁,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眼睁睁看着严霜耳后的朱砂痣变成灰白色——这是他们进机关城前互相点的追踪印。
跑!顾风拽着严霜撞翻条凳,条凳倒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
柜台上的铜钱叮当作响,原本空荡的大堂凭空冒出十几张方桌,方桌出现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
每张桌上都摆着碗冒热气的孟婆汤,汤面升腾起的热气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汤面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现在的模样。
严霜突然挣开他的手:你是谁?她腰间的千机弩已经对准顾风眉心,这个动作让顾风如坠冰窟——三天前在落凤坡,她就是用这个姿势救下被尸蟞围攻的自己。
青铜刀猛地插进地砖缝隙,地砖坚硬而粗糙,刀刃插入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顾风扯开左臂衣袖。
当刀刃划开皮肉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脊柱传来甲骨开裂的脆响,那脆响清脆而恐怖,仿佛是身体内部的警告。
血珠顺着刀柄的星芒纹路滚落,在青石板上汇成子时二字,鲜血温热而粘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墨家矩子令...严霜的弩箭微微颤抖,她后颈的刺青正在渗血,你为什么会拓着...我的刺青?话未说完,掌柜的铜秤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那声响尖锐而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顾风瞥见铜漏里的水变成猩红色,亥时的刻痕正在融化,那红色的水如同鲜血般触目惊心。
柜台后的白灯笼骤然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一切,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顾风发狠将匕首扎进大腿,借着剧痛保持清醒,用血淋淋的手指在左臂刻下严霜可信,那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昏厥。
当他刻到第三遍时,严霜突然软倒在他怀里——她腕间的守宫砂变成了和掌柜面具相同的哭笑图案。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铜钱落地声炸响,那声音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
顾风臂上的血字发出青光,严霜的瞳孔却蒙上白翳。
无数纸人从房梁飘落,每个纸人眉心都钉着刻有他们名字的青铜钉,纸人飘落的声音如同雪花飘落般轻柔。
掌柜的铜秤不知何时悬在顾风头顶,三枚铜钱正对着他淌血的左臂。
别看秤砣!顾风用染血的手捂住严霜的眼睛,自己却被秤盘上的倒影惊得汗毛倒竖——那上面显示的根本不是现在的客栈,而是他们初见时的蚕茧棺。
棺木表面的甲骨文正在重组,拼出黄泉二字,那甲骨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诅咒。
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那腐臭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人几乎窒息。
顾风感觉到怀里的严霜在发抖,她的身体如同筛糠般颤抖。
她失去血色的唇间漏出气音:东南...巽位...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有地下通道。
顾风抬头望向掌柜身后正在渗水的砖墙,发现那些水渍正形成厨房灶台的轮廓,水渍的触感冰凉而潮湿。
血字开始发烫,那热度如同燃烧的炭火,顾风知道记忆正在流失。
他撕下衣摆缠住严霜的手腕,将两人的血抹在青铜刀上。
星芒重新亮起的瞬间,柜台后的白灯笼突然同时炸开,飞溅的纸灰里裹着半片烧焦的菜单残页,纸灰飞溅的声音如同破碎的玻璃。
顾风拖着严霜撞进东南角的灶台,青铜刀划过的青砖突然凹陷,青砖的表面粗糙而坚硬。
腐臭的阴风裹着潮湿苔藓味扑面而来,那风冰冷而刺骨,如同鬼魅的抚摸。
整面砖墙像被水泡发的纸钱般簌簌剥落,露出个挂着人皮灯笼的灶房,人皮灯笼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十口黑陶瓮在灶台上冒着绿泡,每口瓮里都浮着拳头大的蟾蜍卵,绿泡破裂的声音如同轻微的爆破声,蟾蜍卵的表面滑腻而恶心。
严霜踉跄着扶住淌血的案板,案板上钉着七条青鳞蛇,蛇尾还在痉挛着抽打砧板,蛇尾抽打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般响亮。
顾风后颈的刺青突然刺痛——被毒蝎蛰伤的左臂开始泛紫,那刺痛如同针扎般尖锐。
别碰那些瓦罐。顾风用衣带扎紧肿胀的小臂,青铜刀挑开灶台边的竹帘,竹帘被挑开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帘后挂着成串风干的蜈蚣,每条都有婴儿手臂粗,甲壳在灯笼下泛着蓝光,那蓝光阴森而诡异。
严霜的守宫砂突然渗出血珠,她盯着灶眼里的灰烬喃喃:三足金蟾配五毒...这是黄泉宴的祭品阵。
腐木开裂声从头顶传来,那声音如同撕裂般刺耳。
顾风抬头看见房梁垂下无数蛛丝,每根丝上都倒吊着正在蜕皮的毒蜘蛛,蛛丝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毒蜘蛛的身体蠕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严霜忽然伸手去碰灶台边的陶罐,指尖刚触到罐身的甲骨文,罐中突然窜出条双头赤链蛇,赤链蛇窜出的声音如同闪电般迅速。
小心!
顾风拽着严霜的腰带往后扯。
蛇牙擦过她耳垂的瞬间,灶台深处突然弹起只磨盘大的毒蝎,蝎尾的倒钩泛着黑紫,正对着严霜的后心刺来,毒蝎弹起的声音如同弹簧的弹射。
青铜刀脱手飞出撞偏蝎尾,顾风的后背重重磕在陶瓮上,陶瓮坚硬而冰冷。
毒蝎调转方向扑来,他抄起灶台边的铁钳卡住蝎螯,却被尾针刺入左肩,那刺痛如同火烧般剧烈。
剧痛让视线瞬间模糊,耳边响起严霜的惊呼:顾风!
灶台上的蛇血突然沸腾,那沸腾的声音如同开水翻滚般响亮。
顾风咬牙拔出蝎尾,发现伤口流出的血竟变成墨绿色,那墨绿色的血让人作呕。
严霜的千机弩连续击发,三支弩箭钉穿毒蝎的复眼,那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缩回黑暗中的灶眼,惨叫的声音在灶房里回荡。
别动。严霜撕开他的衣襟,指尖沾着蛇血按在伤口,蝎毒混了瓮里的蟾酥,会麻痹神经。她耳后的灰白印记正在扩散,说话时睫毛上结着冰晶。
顾风强撑起身,灵瞳在剧痛中自动开启。
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疑惑,自己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视网膜上炸开针扎似的刺痛,他看见灶台表面浮出暗红色的符咒。
那些符号像活物般扭动,与墨家机关术里的巽位图纹惊人相似。
扶我过去...顾风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灵瞳的负荷让鼻腔涌出热血。
他一边挪动脚步,一边在心里猜测着这个新场景里还隐藏着什么危险。
严霜架着他挪到灶台前,青砖上残留的油渍突然组成卦象——每个卦位都对应着陶瓮里的毒物。
当灵瞳聚焦在震位陶瓮时,顾风突然看清瓮底刻着墨家矩子令的纹样。
他颤抖着伸手探入粘稠的绿液,蟾蜍卵在指间爆开的瞬间,摸到了个冰凉的青铜环。
机关枢...咳咳...顾风吐出带着血沫的蟾酥,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严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千机弩对准灶房入口:有人。
就在这紧张的瞬间,顾风的目光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了,他抬头一看,十几双沾着泥浆的布鞋踏进灶房,鞋尖都钉着青铜辟邪符。
顾风眯起眼睛,看见七八个衣衫褴褛的男女堵在门口。
他们脖颈后都有灰白刺青,最前面那人举着的火把上,分明钉着刻有严霜二字的纸人。
新来的?举火把的男人咧开嘴,露出镶着铜牙的牙龈,把血玉璧交出来。他身后的老妇突然抛出个陶罐,罐里爬出的尸蟞群瞬间铺满半个灶台。
严霜的弩箭对准陶罐射去,却在半空被什么东西击落。
顾风瞳孔骤缩——他看到房梁垂下的蛛丝正在颤动,每根蛛丝末端都拴着枚带血的青铜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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