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疑云仍密布，困境之中觅转机
丁羽的指尖在潮湿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的草席上反复摩挲，那触感凉丝丝、黏腻腻的。泥地里拼合的两块胡饼缺口严丝合缝，碎渣里还粘着几粒粗盐，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白花花的光——这是城西老杨头烤炉特有的标记。
隔壁牢房里，老鼠啃噬腐木发出细碎的窸窣声，就像有无数只小爪子在挠着耳膜，忽然，这声音里混进铁链拖地的脆响，“哐啷哐啷”，格外刺耳。
带两斤酱牛肉都不让进？你们县衙的规矩比皇宫还大！谢渊那如洪钟般的嗓门震得墙灰簌簌而落，扬起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带着一股陈旧的土腥味。他借着推搡捕快的动作，将袖中油纸包精准抛进丁羽怀中。那油纸包带着一股温热，油渍渗透草纸洇出梅枝暗纹，那梅枝在昏暗中隐隐约约，恰似水墨画中的笔触，正是春风楼特供的笺纸。
丁羽嗅着那浓郁的肉香，那香味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勾着他的鼻子，他掰开面饼，指腹触到夹层里卷成细条的桑皮纸，那纸张带着一丝粗糙和干涩。
谢渊背对栅栏假意整理蹀躞带，压低声音道：当铺库房昨夜走了水，掌柜今晨被发现溺死在自家浴桶里。潮湿的寒气突然凝在喉头，丁羽打了个冷颤，他想起三天前当铺柜台那道深达三分的剑痕，那剑痕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就像一道刻在石头上的印记——能劈开百年铁木却未伤及贡品锦盒分毫，这般收放自如的剑术，整个谯县恐怕只有
丁兄弟！谢渊的靴跟重重碾过青砖，“咯噔”一声，截断了他的思绪。
窗外飘来王捕头哼着小调渐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踢踏踢踏”，越来越近。丁羽迅速将纸条塞进馊饭桶，仰头灌下浊酒，那辛辣的酒味直冲鼻腔，辣得他眼睛都有些发涩。灌酒时，他瞥见谢渊用刀鞘在墙面刻下的新线索：寅时三刻，西市狗洞。
更鼓敲过三声，“咚——咚——咚——”，声音沉闷而悠长。丁羽蜷缩在霉味刺鼻的稻草堆里，那霉味像一条条小虫子，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耳畔回响着小翠斟茶时银镯撞击的叮咚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诡异。
那日飞溅的瓷片分明擦过她右腕，可三日后送牢饭时，她皓白如雪的肌肤上竟无半点伤痕。
装神弄鬼！王捕头突然踹开牢门，“砰”的一声巨响，泼进来的冷水带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将地上炭灰冲成诡异符纹，那符纹在水渍中扭曲变形，仿佛有生命一般。县令大人开恩，许你明日午时观斩——看同伙掉脑袋可比听说书有趣多了！
丁羽盯着水渍中浮起的油花，那油花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他突然抓住栅栏高喊：劳烦告诉谢兄，我要吃东街张寡妇做的胡麻饼！王捕头愣神的刹那，他已用指甲在木刺上刻下暗号——张寡妇三个月前就搬去了南阳。
当谢渊的身影消失在狱道尽头时，丁羽将掌心黏着的胡麻粒按进墙缝。那胡麻粒在他掌心留下一丝淡淡的油脂。昨夜小翠送来的牢饭里，唯独那碟咸菜撒着本不该出现在冬季的胡麻，而现在，这些金灿灿的种子正指向城北贫民窟的方向。
残月西沉时，天空中那轮残月像一把弯弯的镰刀，散发着清冷的光。谢渊带着满身露水返回牢房，那露水打湿了他的玄色劲衣，下摆沾着几片枯黄的忍冬藤叶，那叶子在风中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将半块刻着蝰蛇纹的青铜碎片拍在草席上，“啪”的一声，丁羽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半月前洛阳贡船失窃的礼器残片！
那些人在狗洞后留了份大礼。谢渊用酒水在桌面画出扭曲的路线图，酒水洒在桌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三辆包铁马车辙痕深达两寸，但车辕上落的却是扬州特产的朱砂粉。
丁羽突然抓起馊饭桶扣在透光的砖缝上，指尖蘸着残酒疾书：速查漕运码头...字迹未干，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哗啦”一声，两人对视间同时望向县衙方向——那里正腾起一道诡异的青烟，形状恰似小翠发间摇曳的银蝶簪。
牢房阴湿的砖墙渗出水珠，那水珠顺着墙面滑落，“滴答滴答”，谢渊手指蘸着酒水画出的漕运路线图正在木桌上缓缓晕开。
丁羽盯着那道扭曲的朱砂痕迹，忽然抓住谢渊的腕子：三辆马车载重却用轻便包铁车轮，分明是要混淆视听。丁羽心中暗忖，王捕头这么做，莫不是为了掩盖漕运货物的真正重量和去向，从中谋取私利？
更蹊跷的是这些车辙消失在城隍庙后巷。谢渊从怀里掏出半块胡麻饼，掰开时露出夹层的桑皮纸，你猜我在瓦砾堆里找到了什么？泛黄的纸片上赫然印着官仓特有的朱雀火纹，边角还粘着几粒未化的霜糖。
丁羽瞳孔微缩，这分明是上个月郡守寿宴特供的点心包装。
牢门外忽而传来梆子声，“梆——梆——”，他迅速将残纸塞进馊饭桶，指尖在霉斑遍布的墙砖上快速敲击——这是他们自创的暗号：丑时三刻，鼠道相见。
当夜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谢渊踹翻西墙角的馊水桶，“哐当”一声，丁羽正蜷在狗洞旁观察巡夜人的灯笼，那灯笼在雨幕中摇晃，发出昏黄的光。
雨幕中飘来浓重的桐油味，那味道刺鼻难闻，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县衙东南角腾起的青烟。
走水啦！铜锣声撕裂雨夜，“铛——铛——”，瞬间，丁羽像条泥鳅般钻过倒塌的篱墙。
档案库的门锁挂着新铸的铜钥，他伸手触碰的刹那，那铜钥带着一丝凉意，“洞察之眼”突然刺痛——锁芯里竟卡着半片忍冬藤叶，与谢渊衣摆沾染的一模一样。
库房内霉味刺鼻，那霉味像一团乌云，将他紧紧包裹。丁羽摸黑翻找着漕运记录，黑暗中，他的手碰到各种纸张和杂物，发出“簌簌”的声响，额角渐渐渗出冷汗，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凉凉的。
当他触到建安三年秋的卷宗时，突然被什么硌了手指——封面夹层里藏着半枚青铜钱，边缘还沾着朱砂粉末，那朱砂粉末在指尖留下一抹红色。
原来如此！丁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洞察之眼”的银光扫过账册上的涂改痕迹。
那些被雨水晕开的墨迹下，分明藏着王捕头特有的画押符号。
窗外传来脚步声，“踢踏踢踏”，他迅速将几页关键文书塞进裤管，却在转身时踢翻了火盆。
“哐当！”铜盆坠地的回声惊起夜枭，夜枭发出“咕咕”的叫声，丁羽贴着墙根滚进杂物堆，听见王捕头醉醺醺的咒骂由远及近，那咒骂声带着一股酒气。
千钧一发之际，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哗啦”，接着是谢渊刻意加重的咳嗽——这是他们约好的调虎离山之计。
丁羽从档案库逃离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牢房，瘫倒在草席上。他的心跳还在剧烈地跳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在档案库中的发现。不知过了多久，晨雾未散，那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牢房。小翠挎着竹篮来送牢饭。
她今日换了对素银镯子，斟粥时却总用袖口遮掩手腕。丁羽接过陶碗的瞬间，指尖触到她掌心冰凉的硬物——半张被汗浸透的漕运账页。
王捕头前日来吃茶，落下了这个。小翠低头收拾碗筷，簪头的银蝶突然振翅欲飞。
丁羽瞥见账页末尾的蛇形印记，这正是谢渊找到的贡品残片上的纹样！
升堂鼓响到第七声时，“咚——咚——咚——咚——咚——咚——咚——”，丁羽被推搡着跪在青石板上。
李县令捻着山羊胡眯起眼睛：嫌犯丁羽，盗窃案尚无定论，你又夜闯官署...
大人容禀！丁羽突然提高声调，袖中滑落的朱砂粉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红光，那红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昨夜漕运码头有三艘吃水异常的货船，船底沾着的可不只是扬州朱砂。他故意停顿，看着王捕头按在刀柄上的手背暴起青筋，王捕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周围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谢渊在人群里突然举起个湿漉漉的麻袋：巧了不是？今晨护城河捞起的死鱼嘴里，可都含着这种西域胡麻。麻袋破洞处漏出的金灿种子，正与丁羽牢饭里出现的胡麻粒一模一样。
公堂顿时哗然，人们的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丁羽趁势起身，沾着朱砂的手指划过舆图：请大人查验王捕头经手的十六起盗窃案，所有失窃路线连起来，恰好是条直通扬州的漕运密道！
王捕头的佩刀突然脱鞘三寸，寒光映出他抽搐的嘴角，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李县令惊堂木还悬在半空，丁羽已经听见县衙后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方向正是今晨谢渊说要去钓鱼的漕运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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