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羽后脑勺重重撞在青砖地上,那钝痛如潮水般涌来,久久未散。耳边,惊堂木猛地炸开,声如雷霆,震得他耳膜嗡嗡直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中盘旋。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中首先映入的是一双皂色官靴,靴面上的几粒黄泥格外显眼,颜色土黄且带着湿润后的暗沉。顺着那靴面的褶皱往上,是朱红色官袍的下摆,那鲜艳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上面的汉制纹样细腻精美,这布料分明是他在博物馆玻璃柜里见过的,此刻亲眼所见,更觉震撼。
大胆贼子!公堂上首蓄着山羊须的官员满脸怒容,重重拍案,那声音仿佛要将公堂的屋顶掀开。两旁衙役受此惊吓,将水火棍重重杵地,齐声大喝,那声音整齐而洪亮,如同一阵闷雷在公堂中炸开。
丁羽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着,麻绳深深勒进肉里,疼得钻心。膝盖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石板的坚硬,硌得生疼。
另一边的堂外,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那细碎的声音如同蚊虫的嗡嗡声般飘进公堂:听说这外乡人专偷大户……
李县令捻着胡须,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角的三道深纹如同沟壑般明显。半月来三起失窃案,偏巧你总在案发地转悠。他刻意将惊堂木往丁羽方向推了半寸,檀木边沿的几点墨汁,黑得发亮,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就在此刻,丁羽忽然注意到县令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他心中暗自思索:“在现代审讯课上学到的微表情知识,没想到自己无意穿越到这三国时期也能派上用场,毕竟人性中的心虚和掩饰,无论古今或许都是相似的。”这是说谎者惯用肢体施压掩饰心虚的表现。
他脖颈后泛起细密汗珠,汗珠顺着肌肤滑落,带着一丝凉意。某种奇异的热流突然涌向瞳孔,视野里李县令面部肌肉的颤动突然变成慢动作,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清晰可见。
顺着这县令的表情,丁羽开始利用自己穿越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系统给自己的技能洞察之眼技能推演起案情。寅时三刻城西绸缎庄失窃时,草民正在城南土地庙避雨。丁羽脱口而出,就在眼前发黑的瞬间,他瞥见县令耳后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那是被戳破谎言的应激反应。
他强忍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刺痛,补充道:庙祝案头《金刚经》第二十八页折了角,香炉里插着三支未燃尽的线香,那淡淡的香烟还萦绕在空气中,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倒会编故事!王捕头抱臂斜倚廊柱,腰间铁链随着他的讥笑哗啦作响,那声音清脆而杂乱。
这满脸横肉的汉子五天前曾被他撞见私收商户茶水钱,此刻铜铃大的眼里翻涌着被草民揭短的恼恨,那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愤怒。
丁羽鼻腔里充斥着公堂特有的陈年桐油味,那味道厚重而刺鼻,混着衙役们汗津津的体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汗水和尘土的酸臭味,刺激得他愈发清醒。
当谢渊挤开人群时,丁羽正盯着王捕头靴跟上干涸的紫红色泥块出神。那泥块的颜色鲜艳夺目,如同天边的晚霞。那抹颜色他在城东染坊见过,与城南土地庙的黄土截然不同。丁兄若要行窃,何须亲自踩点?清朗嗓音如同清脆的鸟鸣,破开浑浊的空气。玄色劲装的青年按住欲发作的王捕头,虎口处的旧疤随着动作起伏如蜈蚣,那疤痕扭曲而狰狞。他上月在渡口替我追回被拐幼童时,可是连报酬的铜板都不肯收。
暮色渐渐降临,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落下,将城墙雉堞染成黛青色。丁羽继续推演着,蹲在集市鱼摊前,周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鱼腥味。他盯着青石板缝里半枚带牙印的胡饼,那胡饼的颜色金黄,牙印清晰可见。
谢渊用刀柄拨开围观妇人,突然压低声音:王捕头今晨鞋底沾着槐花——这种时节,只有城北老君观后山那棵百年老槐还在开花。
远处茶馆招幡在晚风里卷成旋涡,那招幡的颜色鲜艳,在风中舞动。系着杏色围裙的老板娘正踮脚擦拭太平茶匾额,她的动作轻盈而熟练。
当她转头望见丁羽衣摆的囚犯褶痕时,陶制茶壶突然脱手砸在青石板上,“砰”的一声巨响,飞溅的瓷片在夕阳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斑,那光斑闪烁不定,如同幽灵的眼睛。
碎瓷片在青石板上叮咚跳跃的声响未歇,丁羽的布鞋已踩上茶楼门槛。那门槛有些陈旧,上面的木纹清晰可见。
谢渊抬手挡住要闭合的雕花木门,门轴吱呀作响,那声音悠长而刺耳,惊得柜台后的小翠猛颤,半截藕臂上的翡翠镯子磕在算盘珠上,发出叮当声,那声音里渗出某种惶急的韵律。
娘子莫怕。谢渊反手将雁翎刀拍在八仙桌上,惊起三只围着糕屑打转的绿头蝇,那绿头蝇嗡嗡乱飞,让人有些心烦意乱。这位丁兄弟最擅解谜,方才那茶壶……
是有人往壶底塞了字条!小翠突然揪住杏色围裙,指甲盖泛起青白,她的神情紧张而慌乱。
她转身时发髻间的银步摇晃出残影,从供着财神的壁龛里摸出团皱巴巴的桑皮纸,昨儿晌午来了三个戴斗笠的客人,为首那个吃着杏酪酥突然掉了颗金牙。
丁羽接过纸团时,嗅到淡淡苦杏仁味,那味道有些刺鼻。指腹蹭过墨迹晕染的亥时三刻四字,眼前突然闪过今晨在城隍庙见过的卦摊——那瘸腿老道占卜用的龟甲边缘,也沾着同样的杏仁碎屑。
谢渊突然用刀鞘挑起后窗竹帘,正巧瞥见巷尾闪过半截靛蓝色衣角,布料上暗纹是并州特产的菱格织锦,那织锦的纹路精美而独特。
追!丁羽话音未落,谢渊已如鹞子翻过窗棂。
他踉跄跟上时,额角突突跳动的血管里似有银针游走——这是自己穿越之后,不知何时来的系统给自己的技能洞察之眼,过度使用洞察之眼的后遗症。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四周一片漆黑。
青石板缝里新鲜的马粪冒着热气,那热气带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指向城北老槐树的方向。
被按在槐树下的汉子满脸麻子,左耳垂缺了块肉,那缺肉的地方显得格外狰狞。
丁羽扶住树干喘息,视线扫过他腰间蹀躞带时瞳孔骤缩:七枚铜扣中唯独缺了正中那枚,缺口处残留的银丝与绸缎庄窗棂上勾住的线头如出一辙。
初八夜里你在何处?丁羽强忍晕眩发动能力,视野里麻子脸的面部肌肉突然变得透明,嘴角每道抽搐都拖出彗星般的荧光轨迹。
当对方喉结第三次不规律滑动时,他猛地攥住那人手腕:你撒谎时习惯摸鼻梁,今晨换过三次裹脚布对不对?
王捕头的嗤笑从树后传来:断案靠闻臭脚?
丁大神探不如改行当……
你鞋底沾着红泥和槐花瓣,丁羽眼前开始飘黑雾,仍死死盯着嫌犯剧烈收缩的瞳孔,今早城北只有老君观洒扫弟子会经过这两种东西混栽的药圃。
麻子脸突然发出母鸡被掐脖般的咯咯声,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蚯蚓,那青筋的颜色发紫,格外恐怖。
谢渊的刀鞘还悬在他百会穴三寸处,那人已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丁羽扑上去扯开他衣襟,锁骨下方赫然浮现蛛网状青斑,这症状他在现代刑侦图鉴里见过——典型的乌头碱中毒。
好毒的灭口手段!谢渊用帕子裹住从死者牙缝抠出的蜡丸时,李县令的轿子恰巧转过街角。那轿子的颜色鲜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轿帘掀开的刹那,丁羽清晰看见县令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闪过幽光,那水头比他三日前在当铺见过的贡品还要剔透三分。
然而,就在丁羽和谢渊以为案件即将真相大白之时,王捕头却突然带着一群衙役赶来,诬陷他们与死者勾结,意图谋害他人。在这混乱的局面下,丁羽寡不敌众,被强行押进了牢房。
牢房石壁渗出的寒气如同冰冷的蛇,缓缓爬上脊背。丁羽正用草杆在泥地上勾画关系图,那草杆在泥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窗外飘来狱卒就着酱肘子喝黄酒的响动,那声音嘈杂而喧闹,混着王捕头刻意拔高的嘲讽:那小子怕是熬不过三更天喽!
湿冷稻草堆里突然硌到硬物,丁羽摸出半枚带牙印的胡饼——与集市石缝里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圆形。
他想起小翠颤抖的睫毛下转瞬即逝的狡黠眸光,突然意识到茶壶坠地时,飞溅的瓷片在夕阳下折射的角度,完美掩盖了某人袖中闪过的银针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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