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澜用铜镊子夹起一颗晶莹剔透的六面体结晶，在烛光下仔细观察。
和波斯霍尔木兹矿区的样本一模一样。她喃喃自语，这瑙砂的纯度
大人！林匠头突然推门而入，您要的《火龙经》找到了。
沈沧澜放下铜镊子：可有延时配方的记载？
有。林匠头翻开泛黄的书页，石硫磺配杉木炭，能做成慢燃药捻。
正好。沈沧澜起身走向角落里的神机箭，我们需要时间。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竹筒表面的刻纹。这些看似装饰的纹路，实际上是一种精妙的榫卯结构。
《鲁班经》里记载的墨家机关术...她的目光突然凝固，等等。
怎么了？
沈沧澜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向书架，取出一卷《塔木德》。
裴照那段拉丁咒语，她一边翻书一边说，不对，那根本不是咒语。是密码！
密码？
你看。她指着书页，《塔木德》的密码学中有一种水火相克代码。如果按这个规则解读...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地窖都震动了一下。
不好！林匠头脸色大变，是神机箭！
来不及了。沈沧澜抓起桌上的星槎图，他们提前动手了。
烛光下，她快速展开地图。郑和的《混一疆理图》上，非洲东岸的轮廓若隐若现。
这轮廓...林匠头凑近看，怎么和您之前...
和我血绘的星图一样。沈沧澜接过话头，但重要的是这个。她指向马六甲的位置，葡萄牙人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火器。
不是火器？
他们的子母铳设计比我们晚了八十年。沈沧澜快速卷起地图，《武备志》里早有记载。他们真正想要的是...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近了。
林匠头，沈沧澜突然严肃起来，你可知道火龙出水是什么？
二级火箭？林匠头一愣，这不是我们最机密的...
对，就是这个。沈沧澜打断他，前几天那个自称犹太商人的匠人，一直在打听这个。
地窖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说到我了？他用生硬的中州官话说道，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沈沧澜没有表现出惊讶：久仰，裴照大师。或者该叫您...拉比先生？
聪明。裴照走进地窖，不愧是大明最优秀的火器专家。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看出来得太晚了。裴照举起手中的装置，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用你们的火龙出水技术改良的...
沈沧澜的瞳孔猛然收缩：神机箭发射器！但火药配方...
哦，说到这个。裴照从怀中取出一个六面体晶体，多亏了波斯的瑙砂。纯度这么高的火药原料，真是太完美了。
他说着，慢慢转动装置上的机关。榫卯结构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听说您在找这个？裴照突然变换话题，从袖中抽出一张羊皮纸，您血绘的星图。
沈沧澜死死盯着那张纸：你是什么时候...
混一疆理图也是我们帮您篡改的。裴照得意地说，马六甲的坐标，只是个诱饵。
远处传来更多的爆炸声。林匠头紧张地看向门口：大人...
别急。沈沧澜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裴照大师，您掌握了这么多机密，想必也该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这种六面体瑙砂，沈沧澜缓缓掏出一个小瓶，在特定条件下会变成...
她的话还没说完，裴照的脸色突然大变：住手！那是...
但已经太晚了。瓶中的晶体在烛光下发出诡异的光芒。
疯子！裴照向后退去，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知道。沈沧澜平静地说，当六面体瑙砂遇到特定的光线，晶格会发生变化。这种现象，在波斯的矿区十分常见。
所以呢？裴照握紧了手中的发射器。
所以，沈沧澜晃了晃小瓶，当它变得不稳定时，会释放出一种特殊的气体。这气体会让火药...
轰！远处又是一声巨响，但这次的声音明显不同。
听到了吗？沈沧澜露出一丝笑意，你的神机箭，已经失效了。
裴照脸色铁青：这不可能！除非...他突然想到什么，除非你早就...
没错。沈沧澜指向地窖的墙壁，这些石块里都埋着经过特殊处理的瑙砂。一旦遇到火药的硝烟，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林匠头惊讶地看着她：大人您是什么时候...
就在发现第一批波斯瑙砂有问题的时候。沈沧澜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裴照大师，认得这个吗？
那是一张残缺的设计图，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机关结构。
火龙出水的原图？裴照瞳孔一缩，这不是已经...
被你们偷走了？沈沧澜冷笑，那只是个假的。真正的图纸上还有一样东西。
她说着，将图纸对着烛光。纸面上浮现出一串奇怪的符号。
这是...
《塔木德》的水火相克代码。沈沧澜说，记录了瑙砂的特殊性质。你们的拉比在偷技术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
裴照的表情扭曲了：你居然在图纸里...
用你们自己的密码，沈沧澜接过话头，记录了破解之法。这叫什么来着？对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远，显然神机箭已经完全失效。林匠头松了口气：大人，我这就去通知...
等等！裴照突然狞笑起来，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小筒：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你们的子母铳技术。
沈沧澜神色一凝：你要干什么？
我要让你看看，裴照举起小筒，当火龙出水遇上子母铳会发生什么！
住手！沈沧澜厉声喝道，那个配比会...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小筒中射出。但诡异的是，光芒并没有直接爆炸，而是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是...林匠头瞪大了眼睛。
沈沧澜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混一疆理图！
空中的光影渐渐清晰，非洲东岸的轮廓与她的血绘星图完美重合。而在那些重合的坐标点上，闪烁着诡异的蓝色火光。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裴照狂笑，这从来就不是关于火器的博弈。这是一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就在此时，地窖的顶部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
那是火龙涎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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