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新蕊绽出血露时,幽冥地脉传来了第一声茧裂之音。
苏晚晴握紧霜月剑胚立于树冠,剑身映出千里赤潮——无数修士被根须缠成茧蛹,悬在桃枝末端鼓动如心脏。树根穿透的界碑渗出青铜液,所过之处生灵额生衔尾印,瞳仁渐染鎏金色。
沸血引
树梢赤茧突然炸开,茧丝裹着腐液溅落。
腐液触及地面的刹那,被侵蚀的草木疯长成血肉藤蔓,缠住奔逃的修士拖向树根。苏晚晴挥剑斩断藤蔓,断口处涌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沸腾的鎏金血——与冷月剑尊消散前的魂血如出一辙。
灵主且看,这赤茧中孵的可是故人。
面具人立于树杈间,指尖挑开一枚半裂的茧壳。茧中修士猛然睁眼,额间霜月纹寸寸崩裂,露出底下父神的星图:您斩得尽三千界,斩得断因果线么?
霜刃劫
剑胚突然嗡鸣,苏晚晴腕间霜纹如活蛇游入剑身。
桃木剧震,枝头赤茧齐齐爆开。茧中修士落地成阵,掌心青铜液凝成霜月剑的虚影,剑阵走势竟与星骸大阵完全重合!
这剑阵饮过您七万次轮回血……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与冷月剑尊凡身相同的面容,今日,该还了。
苏晚晴的剑锋在触及虚影咽喉时倏然凝滞——那修士颈间挂着的银铃碎片上,分明刻着她第一世的名讳。
焚茧诀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铃音清越。
霜月剑胚迸发青光,剑纹中浮出冷月残影。他虚握苏晚晴执剑的手,引着剑尖刺入桃木主干:师尊……焚了这因果树……
赤茧在烈焰中尖啸,面具人的身躯随桃木化为灰烬。苏晚晴于火海中拾起最后一片银铃残片,见内侧藏着蝇头小字:劫尽处,我在。鎏金血自残片滴落,竟在地面凝成株桃花幼苗。
(七日后,界碑裂缝渗出青铜雾。雾中修士皆见幻象:焦木废墟上桃花灼灼,苏晚晴以剑为簪别于鬓间,身后十万赤茧灰烬凝成新碑,碑文如血——剑烬处,春生。)
月晦夜,极北荒原的焦土突然生出血色新芽。有修士赌咒,见苏晚晴以指为刃剖开心口,将桃花幼苗种入灵台裂纹,身后地脉裂开深渊——渊底霜月如钩,钩尖悬着枚完好无损的银铃。
银铃在渊底荡起清音时,苏晚晴的鬓边桃簪突然渗出血露。
霜月剑胚残片在掌心发烫,映出深渊冰壁上诡谲的图腾——三千修士跪拜青铜树,树梢赤茧裂开处探出的不是蛊虫,而是缠绕银铃丝的人手。冰层深处传来女子哼唱,曲调竟与冷月剑尊教她执剑时哼的安魂谣同源。
渊底谒
冰阶在足下寸寸凝结,苏晚晴望见渊底浮着座水晶棺。
棺中女子着鲛绡嫁衣,嫁衣纹路是十万道衔尾咒文,心口插着柄霜月剑。最骇人的是,女子耳垂坠着的银铃,与冷月剑尊当年所系的分毫不差。
三万年了,终于有人走到这里。
冰雾中浮出个戴青玉面具的女子,指尖缠绕的银铃丝正连接水晶棺,我名朝颜,与你的好徒儿……算是故人。她弹指震碎面具,露出与棺中女子九分相似的容颜。
衔尾咒
朝颜突然拽动银铃丝,棺中女子猛然睁眼。
嫁衣咒文如活蛇游上冰壁,凝成七万年前的星阵图——少年冷月跪在阵眼,霜月剑贯穿的竟是朝颜的心口,而阵外站着个与苏晚晴容貌相同的女子,正将桃木钉刺入他灵台。
当年他以我性命为祭,为你改命破劫。朝颜抚过棺中人心口的剑痕,你以为那些赤茧吞的是旁人?每一枚茧里,锁着的都是你轮回时的恶魄!
苏晚晴鬓边桃簪突然开裂,簪芯滚出粒蛊卵。卵壳映出骇人画面——冷月剑尊跪在青铜树下剜骨,将她的恶魄封入赤茧,而树根缠绕的,正是朝颜被冰封的尸身。
焚心局
渊底突然震颤,水晶棺中伸出霜月凝成的手。
朝颜拽着银铃丝跃上棺椁,嫁衣咒文化作火蛇缠向苏晚晴:他既选了你,便让你们同葬于此!
霜月剑胚残片突然共鸣,冷月剑尊的残魂自冰壁渗出。他虚影覆上苏晚晴执剑的手,剑锋精准挑断朝颜心脉处的银铃丝:师尊……她才是父神最后的分神……
朝颜在青光中尖笑消散,棺中女子化作瓣血色桃花。苏晚晴接住桃瓣时,渊底冰层轰然坍塌,露出被根须缠绕的青铜祭坛——坛上悬着枚完整的银铃,铃舌上父神的瞳孔正缓缓睁开。
(七日后,修士在深渊裂缝发现块冰晶。晶内封着半片鲛绡嫁衣残角,衣角霜纹拼出朝颜二字。千里外的桃木废墟上,新生根须正托起水晶棺椁,棺中银铃无风自颤,铃音所过之处,修士额间皆现衔尾印……)
月晦夜,极北荒原的冰川渗出青铜液。有修士赌咒见苏晚晴立于祭坛之巅,她发间桃簪已生新蕊,身后浮着十万银铃虚影,而渊底最深处传来朝颜的冷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铃瞳劫
银铃在祭坛上方震颤时,苏晚晴的鬓边桃簪骤然崩断。发丝散落的瞬间,她望见铃舌上的瞳孔彻底睁开——鎏金瞳仁中浮出三千世界的倒影,每个世界的苍穹皆被桃木根须撕裂,赤茧如脓疮般缀满地脉。
神醒局
青铜祭坛轰然塌陷,根须缠住苏晚晴的脚踝将她拽向深渊。
朝颜的残影自虚空中凝实,鲛绡嫁衣化作漫天银丝:你以为毁去我的躯壳便能破局?父神早已寄生三界生灵的灵台!她指尖挑起一缕银丝,丝线末端竟连着修士们的眉心——那些被根须缠绕的傀儡额间,赫然浮出与铃舌同源的鎏金纹!
苏晚晴挥剑斩断银丝,断丝却凝成霜月剑的虚影反刺而来。剑锋逼近咽喉的刹那,冷月剑尊的残魂自桃簪裂隙溢出,徒手攥住剑刃:师尊……铃舌才是阵眼……
焚铃诀
祭坛底部传来血肉撕裂的闷响。
十万修士的喉间突然钻出银铃,铃舌上的瞳孔齐齐转向苏晚晴。鎏金光束交织成网,所过之处冰层熔作青铜液。朝颜的笑声混着铃音刺入灵台:你猜这些修士为何甘愿赴死?他们饮过你的轮回血——早成了父神复生的活祭!
霜月剑胚残片突然自苏晚晴掌心飞旋,青光裹住她的右臂。冷月残魂引着她徒手探入最近的银铃,硬生生剜出铃舌上的瞳孔。鎏金血喷溅的瞬间,所有修士喉间的银铃同时炸裂!
同归烬
父神的咆哮震碎渊底冰川,青铜液如瀑逆流。
朝颜的嫁衣在强光中焚毁,露出脊背上密密麻麻的衔尾咒文——那竟是七万年前冷月剑尊亲手刻下的封印!苏晚晴捏碎掌心的鎏金瞳孔,反手将桃簪刺入咒文中心:朝颜,你欠他的债……该还了。
咒文寸寸崩解,朝颜的躯体化作赤红桃瓣纷扬如雨。冷月残魂在消散前拂过她染血的眼尾,星砂凝成的指尖拭去一滴泪:师尊……莫再回头……
(七日后,修士在祭坛废墟拾到半枚焦黑的铃舌。残舌上父神的瞳孔已碎,裂缝中却生出一枝并蒂桃,一株花苞鎏金,一株血蕊含霜。而千里外的地脉深处,被根须缠绕的水晶棺再度浮出冰面,棺中银铃的裂痕正缓慢愈合……)
月晦夜,极北荒原刮起裹挟桃瓣的腥风。风中残魂絮语凄切,皆重复着朝颜消散前的最后一叹——你以为赢的是谁?
双生烬
并蒂桃绽开第一瓣时,渊底冰棺传来银铃的泣血之音。
苏晚晴踩着青铜液凝成的阶梯下行,腕间霜纹灼如烙铁。棺椁缝隙渗出的银丝缠上她足踝,丝线末端缀着修士们的残魂——那些魂魄额间衔尾印闪烁,正将心头血滴入棺中银铃的裂痕。
魂饲铃
冰棺突然洞开,朝颜的残躯裹着鲛绡浮空而起。
她心口的霜月剑痕渗出鎏金雾,雾中浮出十万修士献祭的画面:你以为杀我就能破局?他们的血早浸透地脉……银铃忽地尖啸,苏晚晴鬓边桃簪应声碎裂,簪芯滚出粒蛊卵——卵壳内蜷缩的,竟是冷月剑尊被根须缠绕的残魂!
师尊……莫看……
残魂在青光中骤然消散,苏晚晴的剑锋已抵住朝颜咽喉。霜月剑胚却在此刻崩出裂痕,剑纹中浮出七万年前禁忌之景——少年冷月跪在青铜祭坛,将桃木钉刺入朝颜灵台时,她眼角滑落的,分明是与他同源的鎏金血!
并蒂劫
并蒂桃突然暴长,金红双蕊吐出蚀骨香。
苏晚晴的胎记裂开血口,桃木根须自灵台疯狂滋长。朝颜趁机拽动银铃丝,三千修士的残魂凝成锁链捆住她四肢:多美的因果树……你灵台中这颗种子,可是他亲手种下的!
冷月残魂突然自剑胚裂隙涌出,霜月魂丝绞碎半数锁链:师尊……斩断桃根!苏晚晴反手将剑锋刺入心口,鎏金血喷溅的刹那,并蒂桃发出濒死的尖啸——金蕊焚作青烟,红瓣凝成血刃,齐齐贯穿朝颜的嫁衣!
烬中春
棺中银铃炸成齑粉,朝颜在血光中化作桃瓣纷扬。
冷月残魂握住苏晚晴掏出的蛊卵,星砂凝成的手指抚过她灵台裂纹:这种子不是孽因……是我留给你的……卵壳应声而碎,一株青翠桃苗自她心口抽出新芽,转瞬涤净地脉污浊。
(七日后,修士在废墟中发现块冰棱。棱中封着片带血的鲛绡,霜纹拼出同归二字。千里外的地脉裂缝中,新生桃木已高耸入云,树下立着方无字碑,碑前斜插着柄缠银铃丝的断剑——剑穗桃木坠上,晚字最后一笔锋芒如初。)
月晦夜,极北荒原的地脉渗出清泉。修士饮下泉水后额间衔尾印尽褪,却见水中倒影渐成桃木纹——而渊底最深处,朝颜的笑声正随着新结的赤茧鼓动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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