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雕花窗棂的瞬间,姜羽的脊背紧贴着冰凉的书架。
青砖地面映出三道摇晃的人影,铜锁撞击声像是敲在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方才的震动必是这层传出,莫不是有人偷偷潜入此重地偷取经书?姜宏长老的声音裹着檀香拂过书架,暗红色袍角在姜羽鼻尖扫过,给我一寸一寸地查。
姜羽死死咬住下唇。
怀中古卷正透过布料渗出丝丝凉意,残玉在胸口突地一跳,那些尚未消化的光点竟在经脉中自行流转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姜虎的佩剑挑开面前垂落的蛛网,剑锋寒光堪堪停在喉结前——
长老!
这里有本《玄天剑诀》倒置了!阁楼另一头突然响起姜悦的惊呼。
三道身影旋风般掠去。
姜羽趁机滚进阴影里,后颈全是冷汗。
他摸到腰间母亲留下的荷包,茉莉香混着血腥味突然在鼻腔炸开——这是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攥着这个荷包将他推进密道时的味道。
得抓紧了。他抖开古卷,泛黄纸页上的墨迹正在月光下诡异地流动。
当指尖触到玄阴秘录四个篆字时,整片字迹突然化作青烟消散,只剩页脚一行小字浮现金光:月见草汁为引,灵犀光照方显。
阁楼西侧的琉璃灯盏突然发出脆响,姜羽猛地缩回手。
那些被他触碰过的典籍竟在架子上自发调换位置,《九转金丹要术》与《合欢宗秘闻》并排而立,活像在嘲笑他的窘迫。
后山...李老头说过有月见草...他扯下荷包系带缠住发颤的手腕,残玉突然发出嗡鸣。
藏书阁穹顶的二十八星宿图开始逆时针旋转,某个暗格里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
姜羽窜向窗棂的刹那,整排书架轰然倾倒。
姜宏长老的怒喝声中,他像条泥鳅般滑出雕花木窗,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拍在脸上,残玉在怀中烫得惊人。
子时的梆子声撞碎雾气时,姜羽已经蹲在了后山界碑旁。
腐叶下的萤虫聚成绿幽幽的光带,却在触及幽林边界的瞬间消散——李老头佝偻的身影正拄着青铜杖立在雾瘴中,杖头悬挂的青铜铃铛纹丝不动。
求您了李伯。姜羽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青紫色的脉络,这是娘亲留下的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掐住他腕脉,浑浊的眼珠泛起青光:玄阴噬心?
你竟活到了束发之年?青铜杖猛地插入地面,方圆十丈的雾气凝成冰晶簌簌坠落,速速离去!
这林子吃过的姜家嫡系,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幽林深处传来幼兽呜咽般的风声,残玉突然在姜羽掌心剧烈震颤。
某种古老的共鸣顺着地脉爬上来,他看见李老背后的雾墙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有金光从地底渗出。
得罪了!姜羽突然扑向界碑。
当指尖触及青苔覆盖的姜字刻痕时,整块石碑突然浮现出与古卷相同的鎏金纹路。
李老的青铜杖挟着破空声砸来时,他怀中的残玉爆发出龙形虚影——
杖头铃铛发出裂帛之音,姜羽被气浪掀翻在腐叶堆里。
嘴角溢出的血珠还未落地,右手似乎就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在虚空画出半道血色符咒。
幽林上空的月轮突然染上猩红,蛰伏在丹田深处的神秘宝物第一次主动震颤起来。
李老的青铜杖僵在半空,铃铛内封存的百年朱砂正顺着裂纹汩汩流出。
姜羽抹去嘴角血迹的手指突然顿住——那些渗入地表的血珠,正在月光下折射出与古卷相同的青金色光芒。
青铜铃铛坠地的脆响惊起林中寒鸦,李老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
姜羽挣扎着撑起身子,发现那些渗入腐叶的血迹竟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符文,与界碑上的鎏金纹路遥相辉映。
玄阴血脉......李老突然松开青铜杖,枯槁的面容在月光下泛起不正常的青灰,你娘当年留下的禁制,原来藏在这里。
姜羽趁机运转体内乱窜的灵气,丹田处沉寂许久的宝物突然震颤。
他五指扣进潮湿的泥土,竟凭空摄来三丈外枯枝上的萤火。
幽绿色光点在他掌心凝成莲花状,照亮了李老骤缩的瞳孔。
灵犀照影?老人踉跄着后退半步,青铜杖在腐叶堆里砸出深坑,这招是......是小姐独创的......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之间,姜羽突然福至心灵。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蛛网状的青紫脉络,那些蛰伏在经脉中的光点突然顺着血管游走,在皮肤表面勾勒出玄奥的星图。
李老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玄阴噬心咒竟被压制住了?他突然抓住姜羽手腕,干裂的嘴唇不住颤抖,当年小姐说......说若是有人能引动界碑......话音戛然而止,老人猛地甩开他的手,青铜杖尖突然点在姜羽眉心。
剧痛袭来时,姜羽本能地催动体内宝物。
蛰伏在丹田的神秘力量轰然炸开,竟将杖尖迸发的青光生生吞噬。
李老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后背撞在界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罢了。老人抬手抹去嘴角血渍,青铜杖重重顿地,丑时三刻前必须出来,否则......他忽然扯下腰间酒葫芦灌了一口,浑浊的眼珠倒映着幽林深处翻涌的雾瘴,被噬魂藤缠住可别指望老夫收尸。
姜羽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残玉突然在掌心发烫。
当他抬脚踏过界碑时,那些蛰伏在腐叶下的萤虫突然聚成光带,竟为他照亮了蜿蜒的林间小径。
幽林的寂静是带着重量的。
姜羽的布鞋刚踩上青苔,四周古柏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残玉表面浮起细密纹路,当他经过第三棵歪脖子老槐时,宝物体内突然传来饥渴的震颤。
月见草......姜羽拨开垂落的藤蔓,忽然瞥见岩缝中闪烁的银光。
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叶片的刹那,地面突然隆起数道土棱。
三只通体雪白的鼬鼠破土而出,尾尖燃着幽蓝火焰。
为首的鼬鼠发出婴啼般的尖啸,姜羽狼狈地滚向右侧。
原先站立处炸开碗口大的焦坑,腐殖土里腾起的青烟带着刺鼻腥味。
他反手甩出藏在袖中的火折子,火星却被鼬鼠喷出的冰雾瞬间扑灭。
水火双修?姜羽后背撞上湿滑的岩壁,残玉突然迸发青光。
丹田处的宝物疯狂旋转,竟将方圆十丈的灵气抽成旋涡。
三只鼬鼠的攻势骤然迟滞,他趁机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残缺的符咒。
符纹成型的刹那,林间阴风大作。
姜羽耳畔响起母亲哼唱的童谣,那些蛰伏在血脉深处的光点突然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凝成半透明的琉璃甲胄。
鼬鼠喷吐的冰火撞上光甲,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就是现在!姜羽纵身扑向月见草,右手却被突然暴起的藤蔓缠住。
残玉突然脱手飞出,龙形虚影张口咬住为首的鼬鼠。
凄厉的尖叫声中,另外两只化作白光遁入地底。
当带着露水的月见草终于落入锦囊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姜羽瘫坐在虬结的树根上,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线——那宝物竟在他经脉中开辟出新的循环路径,原本堵塞的关窍正在逐一贯通。
晨雾漫过林梢时,姜羽踉跄着冲出幽林结界。
怀中的古卷突然发烫,那些消失的篆文正在皮肤下缓缓游走。
他刚要摸出月见草,忽然听见山脚下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九长两短,这是姜家召集嫡系的信号。
姜羽僵在晨露未晞的山道上,残玉表面突然浮现出与藏书阁星宿图相同的纹路。
当第七声锣响穿透薄雾时,他摸到荷包内侧不知何时多出的血字:速归,刑堂戒碑。
山风卷起他沾满腐叶的衣摆,怀中的月见草突然渗出银色汁液。
那些滴落在古卷上的液体正缓缓渗入纸页,姜羽却无暇细看——东边天际掠过的三道剑光,分明刻着刑堂长老的独门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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