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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女 静幽谷

小说:绣女  作者:一叶一菩  回目录  举报

车内气息极为难闻,此亦在情理之中,只因本仅可容纳八九人之轿厢,竟硬生生塞进近二十名女童。虽女童身形较成人纤小许多,然轿厢内依旧拥挤不堪,几无些许空隙。

林瑶机灵地将娇小身躯缩于轿厢一侧,默默注视着车内其余女童。

前来参与选拔考核之女童,单从穿着打扮及出身而论,大抵可分为三类之人。

其一乃坐于轿厢中央,被其余众多女童环绕簇拥之锦缎少女这一类。

此少女名为苏婉,年方十一,乃车内年龄最长之人。其实际年龄已然超出规定范围,然因其有一表姐嫁与锦绣坊内一位掌事者,故而年龄之事便不足为忧了。苏婉家经营刺绣庄,家境颇为富足,自幼亦研习过一些女红针法,虽说技艺并非炉火纯青,但要应对像林瑶这般仅会些许针线且从未精修刺绣的女童,自是游刃有余。

显然,如苏婉这般之人,家境优渥且有亲眷助力,又略通女红,自是自然而然地成了车内多数女童口中之“阿姐”。

其二便是簇拥着苏婉之这些女童,此辈出身不同,有家开布店者,有为人洗衣者,有靠编织营生者……诸如此类,然皆有一共通之处:皆是于城镇里长大,故而或多或少皆从家中长辈处学得些见风使舵、随势而为的本事,是以这些人皆环绕苏婉左右,左一声“苏小姐”,右一声“苏阿姐”地唤着,苏婉似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是满意这般称呼。

最后一类便是林瑶此类人,此辈皆来自偏远之穷乡僻壤,家中大多依田而作,依林而居,生活极为清苦。此类人于车内为数最少,仅有两三人,其神态多为怯生生的,不敢高声言语,唯瞧着他人肆意嬉闹、不时谈笑之女童,形成鲜明对比。

马车自翠羽村启程一路向西缓行,路途之中又经数处地方,又接上几名女童,终在第三日黄昏时分,抵至静幽谷,即锦绣坊总坊之所在。

诸女童一下车,皆为静幽谷那幽美的暮色景致深深吸引,直至孙护法催促之声响起,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继续前行。

静幽谷原名幽梦谷,相传古时一位灵秀仙子幽居于此,梦化此谷。后因来此之人发觉此谷于暮色时分美若画卷,仿若幽梦含情,遂又更名静幽谷。当然,此谷自被锦绣坊占据之后,外人自是不得再来此随意赏玩如此美景。

静幽谷乃绫州境内第二大谷,除了另一处灵秀谷,便数此谷范围最广,方圆十余里内皆为此谷谷域所在。此谷拥有大小丘陵数十座,各座皆颇为秀丽,故而皆为锦绣坊各个分号所占。静幽谷之主峰“幽月峰”更是清幽静谧,不但高耸入云且坡度缓和,而且从谷口至峰顶唯有一条蜿蜒小径可通,锦绣坊将总号设于此处后,又于这条幽径之关键处,接连设置了八处或隐或现之哨岗,真可谓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林瑶边张望四周边随着前方之人向前行进,忽然前方队伍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声清脆悦耳之话语声。

“孙姐姐,怎的才到?可比预定时间晚了半日。”

“李管事,路上耽搁了些时候,烦劳您老挂心了。”孙护法立于人群之前,恭敬地向一位粉面的女官施了一礼,一改路上那副盛气凌人之神色,脸上露出几分讨好之色。

“这是第几批送到谷里的绣女了?”

“第十三批人了。”

“嗯!”这位李管事优雅大方地打量了几眼林瑶等人。

“把她们送去宁心院,让她们安安稳稳睡一觉,明儿个一早再开始选拔合格绣女。没过关的,赶紧让她们出谷,可别在谷里生事。”“好嘞,李管事。”走在入谷的石径上,所有孩子都激动得不行,不过没人敢大声喧哗。虽说大家年纪都还小,但都知道这里可是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地方呢。孙护法在前面引着路,还一边笑吟吟地跟路上碰到的人寒暄,看得出她在坊里的熟人可不少,人脉那叫一个广。

一路所遇之人大多身着彩罗衣,身上或持绣针,或拿绷架,偶尔一些空手之人袖间亦是鼓鼓囊囊的,不知藏着何物,从其行为举止来看,这些人身手灵巧,皆身负精巧之技艺。

林瑶等人被带至一座稍矮的丘陵之巅,山顶有一片竹屋亭亭玉立,仿若人间仙境般宁静,宛如一颗晶莹的宝石镶嵌在大地之上。在此,林瑶等人留宿一晚。至夜深人静,林瑶仿若跌入幻梦,只见自身身着绚丽的锦裳,手拈纤细如丝的绣线,绣出绝世美图,恰似仙女临世,将村里时常嘲笑自己的村姑之衣绣得美轮美奂。那精妙绝伦之态,犹如孔雀开屏,令人不禁为之称奇。直至次日破晓,林瑶从梦中醒来,仍对那梦境中的情景难以释怀。清晨,孙护法并未让众人用过早膳,而是直接引领众人来到谷中的一大片种满繁花的平坡前。在那里,昨日已见过的姓李的管事和其他几位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已然静候多时,宛如繁花般娇艳地伫立在那里,宛如一座绚丽多姿的花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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