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立刻躬身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道：“诸位夫人新年如意！”
我接着介绍：“这杏花，打小儿在京城就跟我同吃同睡，这一跟就是小半辈子！”我拉着杏花的小手，冲众人挑眉：“姐姐们别看她模样温顺，厉害着呢！晨起梳妆能把我打扮得比年画娃娃还俏，针线活更是‘鬼斧神工’，她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今儿这点儿功夫，不过是她的‘餐前小菜’罢了！”
杏花脸颊泛红，急忙屈膝福身，眼波间带着几分羞涩：“夫人又打趣儿我，折煞奴婢了！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儿，哪及得上夫人们半分风采？跟着夫人这些年，若连这点眼力见都学不会，才要叫人笑话呢！”说着抬眸望向诸位夫人，声音软糯带笑，“往后还请夫人们多多指教，奴婢定把各位的喜好都记在心里，下回宴会上保准能让夫人们笑得更开心！”
都督夫人对我打趣道，“哎呦！这小嘴儿！妹妹可要藏好了，莫让旁的夫人瞧着这两个丫头眼红，回头都来问你讨这等妙人儿。”
随后，我朝众人眨了眨眼笑到：“哈哈哈！早知道该把她们俩藏严实些，如今叫诸位姐姐瞧出了本事，姐姐们若真来抢人。我可得连夜在府上挂个‘禁止外借’的牌子呢！”
“哈哈哈哈！”大家都乐了。
我又忽地转眸望向总兵夫人，盈盈笑道：“姐姐们快别打趣儿我了！我这俩丫头不过是撞大运长了点机灵劲儿，哪经得住这般夸？
要说调教下人，我头回见总兵夫人府上的那几位，才知什么叫大家风范！方才进门时，那管家行礼的气度、回话的分寸，举手投足都透着世家气派，人家说话有条有理，礼数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错处，连袖口的褶皱都板正得像画儿似的，我瞧着都自惭形秽，恨不能把自家那些毛手毛脚的拉来当场拜师学艺！还有方才客厅里姐姐的丫头，生得灵犀似的？端燕窝时那步摇都没晃一下，还有！那小厮奉茶时进退有度，连斟茶的手势都带着讲究，分明是把《茶经》里的规矩都融进了骨子里。”
总兵夫人抬手虚点，唇角噙着温雅笑意，绢帕半掩了唇：“哎哟，可折煞我了！妹妹这张嘴越发会哄人，偏生说得人心里熨帖，倒像我真成了什么调教能人似的。不过是下人们自个儿上心，昨儿个还被我念叨茶盏擦得不够亮堂呢。哪像妹妹的丫头，进退间透着股子灵气，连斟茶时手腕轻转的弧度都带着韵致，我瞧着都想偷师！”
我一手捂着嘴佯装娇嗔：“哎哟！我的好姐姐们！再这么夸下去，我腹中这馋嘴的小孽障可要踢破肚皮来抢食了！莫要让珍馐美馔都凉透了，到时候我肚里的小祖宗可要记恨诸位姨娘偏心，光动嘴皮子不喂好吃的！”
“呵呵呵呵！”众人都笑了。
总兵夫人闻言笑得忙不迭用帕子拭着眼角：“瞧瞧这巧嘴！肚子里的小菩萨还没落地，就先学会替娘讨食了！”她夹起一盅炖得软糯的八宝鸭，递到我面前，“快先用这温补的压压惊，省得小祖宗待会儿闹腾！”
“呵呵！多谢姐姐！”我笑着道谢，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现在只想闷头吃点好吃的。
话说这菜的品种还真挺多，不过大部分都是习以为常的菜肴，我先夹了两样眼前的吃了几口。又瞧了瞧中间儿的两样菜比较新鲜，一个是“炙鹅”，还有一个是“蒸熊掌”，这可是我眼中的硬菜，这熊掌如果是在现代，那想都别想！可在这大明朝，“呵呵！”我可不会放过它们。我悄悄跟杏花说了，让她帮我夹过来。
我吃了炙鹅，又吃熊掌，吃的挺乐。
边吃还一边扫了一眼海龙，他也正好看向我，看到我大口吃菜了，才放下心来，开始是微微含笑，可忽然又咧着嘴大笑了一下。我眨着眼睛不太明白。
他紧接着给我比了一下嘴角，让我擦擦嘴。这下我明白了，我拿起巾帕擦了擦嘴巴，又瞧着他问？他才点了点头。我朝他笑笑，用手比划，让他快点吃菜，别总看我，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俩的亲密互动，被总兵夫人和知府夫人看见了。
总兵夫人温婉一笑，悄悄对我说：“妹妹，瞧你俩眉目间的情意，倒比这席上的蜜饯果子还甜！想起我那口子说过杜将军在战场上披坚执锐的气势，再看如今这般体贴模样，真真应了那句“绕指柔化百炼钢”，你平日里是怎么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呵呵！”我小声笑了笑，回应道：“姐姐这话说的，他在战场杀敌靠长枪，我“治”他可全靠这三寸不烂之舌！不过要说驭夫妙法，您府上那位坐镇一方的大英雄，才是旁人学不来的表率！咱们做夫人的，不就盼着他们在外面威风，回家能卸下盔甲做个软和人？倒是姐姐快说说，您和总兵大人是不是也这般‘刚柔并济’？”
总兵夫人闻言，唇角漾起浅笑，素手轻抬，以帕子掩住唇边笑意：“妹妹这番话，倒说得我面上发烫。哪有什么‘刚柔并济’的妙法，不过是相互体谅罢了。他在外头操持军务辛苦，我便将家中琐事料理妥帖，让他归家时能有口热饭、一盏温茶。咱们做妻子的，多些体贴，他们自然也肯把那副硬邦邦的性子，在咱们跟前化作绕指柔了。倒是妹妹，这番伶俐心思，才叫人羡慕呢。”
“呵呵呵！姐姐谬赞了。我哪及得上姐姐半分温柔！姐姐再夸我都拿不稳筷子了！”我及时刹住话题，不然又说个没完，不让我吃好吃的。
“呵呵呵！”总兵夫人浅笑道：“来来来！妹妹快吃菜！”
我就喜欢听这句话。即刻埋头苦吃了一会儿，我把喜欢吃的菜都尝了尝，杏花还给我夹了两块枣泥糕。这两块点心下肚，倒是已经五分饱了。但是，我又觉得后面的两个丫头，还饿着肚子，实在于心不忍，但又考虑到明朝的等级礼仪森严，又不能太张扬。
趁我跟总兵夫人聊的挺热乎，便附耳对她说：“姐姐府上的厨子手艺当真出神入化！这道秘制鹅肉的火候、蒸熊掌的鲜香，我吃过便再难忘记。只是瞧着我这丫头和侍卫站了许久，连口水都没喝，实在心疼，我实在不忍心独享这等美味。姐姐向来体恤下人，不知能否让我给她们分一小碟尝尝？也算跟着沾沾府上的福气？”
总兵夫人轻笑着点点头，温婉道：“妹妹心善，自然可以。难得妹妹喜欢府上厨子的手艺，让他们也尝尝便是，也算是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我赶忙欠身致谢：“多谢姐姐成全！姐姐这般大方体贴，难怪我常听海龙夸您贤良！”随后招手示意丫头和女侍卫上前，轻声道：“快些过来，总兵夫人慈悲，特准你们尝这珍馐美味。仔细着些，莫要辜负了这好手艺，吃过也别忘了谢过夫人。”说完，亲手将碟子递给她们，目光里满是关切与温和。
杏花脸上露出惊喜又感激的神情，赶忙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地说道：“多谢二位夫人恩典，奴婢定不辜负二位夫人美意。”微微低头，双手接过碟子，动作轻柔的尝了尝。眉眼笑成弯月，声音清脆甜糯：“多谢二位夫人，这滋味实在妙极！奴婢从未尝过这般鲜香的鹅肉，连骨头缝里都是香气，回去能记挂好些日子呢！多谢二位夫人垂怜！”
小鱼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感动的神色，抱拳行礼，语气沉稳地说：“多谢二位夫人体恤，小鱼感激不尽。”接过碟子时，身姿挺拔，细细尝了尝之后，轻轻放下盘子，抱拳躬身，神情肃然却掩不住眼底笑意：“有劳二位夫人费心。这熊掌软糯鲜香，鹅肉更是一绝，小鱼定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总兵夫人调侃道：“瞧瞧，妹妹调教出来的人，连谢恩都这般乖巧，倒显得我府里的丫头们笨嘴拙舌了。”
我笑着嗔怪道：“呵呵！姐姐就会拿我打趣！要说调教下人，谁能比得上您？姐姐这般温婉贤淑，体恤下人，我今日算是真切见识到了！都说‘贤妻旺家’，有姐姐坐镇内宅，总兵大人在外定能无后顾之忧。实在让妹妹我打心底里敬佩！”
巡抚夫人笑着凑近我，赞叹道：“妹妹这份心善真是难得！如此体恤下人，我定要好好学着，往后也多关照自家的丫头侍卫！”
那都督夫人也跟着夸：“说的是啊！总兵夫人素来宽厚贤德，才容得这美事。妹妹体恤下人，姐姐大方成全，你们二位今日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知府夫人跟着应和：“可不是嘛！我们且得学呢！”
本来从开始到现在气氛挺好的，我和总兵夫人正想着回应大家的赞赏。可是没成想，突然有一个异样的声音出来。
一名方参将夫人嘴角扯出一抹笑，指尖轻敲茶盏：“哟！到底是副总兵夫人有面子，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稀罕菜，总兵夫人二话不说就赏了。往后我府里的下人要是馋了，可得来投奔妹妹讨口福呢。”
巡抚夫人微微皱眉，轻咳一声道：“妹妹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妥了，总兵夫人向来宽厚，今日之事也是出于善心。你这般阴阳怪气，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随后，我猛地挺直脊背，微微抬眸，眼神锐利的如鹰隼般扫过那方夫人，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方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说我恃宠而骄？我的丫头和侍卫，自京城随我赴辽阳，一路刀山火海、浴血厮杀，皆是拿命护我周全的。总兵夫人宅心仁厚，体恤下人劳苦，才应了我的请求。姐姐年长一些，自然会懂得人心换人心的道理。若姐姐府里的下人当真眼馋，妹妹不日便备上十桌八桌，到时候还请姐姐亲自赏下——也让辽阳城的人瞧瞧，什么叫当家主母的气度！”
此刻，桌上的气氛异常紧张。那参将夫人的脸沉的像茄子一样。她上桌以后光在下头和别人曲咕，没大大方方说一句话，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还这么蔫酸刻薄！……方才海龙牵我来宴席的时候，她也在后头嚼舌根子，这回撞到我的枪口上了，我还不怼死她。
总兵夫人抬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凤目含笑扫过全场：“妹妹们莫要再打趣了。副总兵夫人府上的忠仆，我们早就有所耳闻，今儿早上还听我家老爷说起，他们个个骁勇善战！换做是谁，都该重赏！”忽而转向阴阳怪气的方夫人，语气带着长辈的提点，“妹妹若是觉得赏例有趣，改日来我府上，咱们一同拟个周全的规矩，也好让各家的丫头侍卫们都跟着沾光。”
都督夫人抚掌大笑，打破紧绷的气氛：“正是这话！总兵夫人向来赏罚分明，副总兵夫人又懂得体恤，这才是咱们内宅该有的风范。”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阴阳怪气的参将夫人，“姐妹们聚在一起，本就是要互相学个长处，若是因这点小事生分了，倒叫外人看笑话。”
此时，参将夫人脸色青白交错，勉强挤出笑容，福了福身：“是我失言了，让姐姐们见笑。原是看妹妹得宠，心里羡慕，这才嘴笨说错话。”
我轻轻抚过鬓边珠翠，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却如淬了冰的刀刃：“姐姐这话折煞我了。不过是沾了忠仆们的光，才得了几分脸面。若姐姐愿意，改日我定当将护院侍卫的赏罚章程悉数奉上——毕竟府宅安宁，总比后院生出些……莫名其妙的闲话，要强得多。”说罢，我端起茶盏轻抿，眼里尽是警告意味。
总兵夫人立刻轻拍两下，笑着扫过满桌珍馐：“好了好了！这刚上桌的羊肉都要凉透了。咱们姐妹相聚不易，莫为几句玩笑话坏了兴致。来！都动筷子！尝尝这道塞外烤羊排，是我府里新请厨子的拿手绝活儿！”说罢，率先举杯，目光含笑扫，剑拔弩张的气氛化作杯盏交错的暖意。
接着，众人又开始觥筹交错，喜笑颜开。
身边的巡抚夫人凑近我，压低声音道：“妹妹莫气，她家那位四十好几才混个参将，眼热你家风光又有身孕。犯不着跟她置气，动了胎气可使不得，仔细身子才是要紧！”
“呵呵！”我眼尾含笑道：“姐姐多虑啦！我不过随手折根柳条赶赶乱飞的蚊蝇，难不成真要和嗡嗡叫的东西较真？”说着我又朝满桌珍馐努努嘴，拿起公筷夹起块油亮的烤羊排，放到巡抚夫人碗里说：“姐姐快尝尝这羊排！凉了可就没这焦香劲儿了！”然后自己也加了一块儿，大口吃着。
海龙在大人们的桌上一直关注着我，他虽然听不到我们说什么，可他看到了我方才的严肃动气的表情，直到我继续吃菜，他才松了口气。
巡抚夫人眉眼瞬间弯成月牙，银铃般的笑声溢出，肩头缀着的珍珠流苏跟着轻颤。她忙用帕子按住唇角，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腕：“呵呵！你这张嘴啊，真是把钢针都藏在蜜糖里！”之后尝了口羊排，称赞道：“还真是，这滋味绝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夫人们的话没那么多了，我吃的也差不多了。再次向总兵夫人微微福身笑道：“姐姐，今日设宴多亏您照应，只是我这个丫头和侍卫从辰时忙到此刻，滴水未进。斗胆再求姐姐开恩，能否烦请府上的人帮忙通传一声，让我外头候着的巧花丫头和侍卫亚伦进来替班，也好让这两个填填肚子，真是叨扰姐姐了，实在过意不去。”
总兵夫人微笑着，眼神柔和地看着我说道：“妹妹客气了，是我考虑不周，让她们辛苦了。你放心，我这就叫人把她们叫进来，也好让她俩歇一歇，去用些饭食。”然后她转头对身旁的丫鬟说：“快去，把副总兵夫人说的巧花丫头和侍卫亚伦请进来，快些！”接着又拉着我的手，亲切地说：“妹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咱们姐妹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我突然撇撇嘴巴眨巴眨吧我的大眼睛说：“天哪！姐姐这么会疼人，我家夫君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嫉妒得把醋坛子都打翻咯！”接着我又猛地直起身子，指尖戳了戳总兵夫人的掌心，“不行！今日得让厨房再炖锅‘谢恩羹’，把姐姐这份体贴都熬进去，我好打包带回家当‘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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