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东区的街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逼仄，空气中充斥着钢筋水泥特有的冷硬气息，夹杂着机器运作的低鸣。路边的建筑风格单调而刻板，似乎每一寸都为了功能性而生，毫无多余的装饰。偶尔有人匆匆从两人身旁经过，但他们的目光麻木而游离，像是被这座城市同化成了机械的一部分。
叶清和百白并肩而行，叶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远处那栋高耸的大楼上。那是意识控制中心的大楼，光滑的金属外墙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像一座从天而降的冰冷雕塑，俯视着脚下的一切。它的存在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一种无可抗拒的权威，令人本能地生出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它还在那里。”叶清的脚步渐渐放慢，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栋大楼上，声音中带着一丝轻不可闻的情绪，“比我记忆中更让人喘不过气。”
百白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栋大楼。她的眉头轻蹙，冷静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你在想什么？”
叶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低沉：“没什么，只是觉得它变了……或者是我变了。”
百白目光微动，盯着叶清的侧脸，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叶清抬起头，视线再次回到那栋高楼上，目光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以前的我，每天都会路过这里，从来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可现在再看——它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抓住所有人的命运线，把他们拴在这座城市里。”
百白微微侧身，目光依然冷静，但语气中多了一丝探究：“对哦，你以前不是意识控制中心的技术员吗？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
叶清沉默了一瞬，轻轻叹了口气：“是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那段时间，真的算是我的人生吗？”
百白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叶清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片刻，她低声说道：“以前的我，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就能换来一份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卷入复杂的事情，只想躲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假装和外界的一切无关。可后来我发现，那种所谓的平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却越来越深：“安稳生活的背后，是对现实的逃避。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个技术员，我的工作只是遵循命令，这些命令的后果和我无关。可是……真的无关吗？如果所有人都选择当一个旁观者，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百白默默听着，目光中逐渐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叶清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以前以为，我能做的很有限，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选择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可事实是，这种逃避只是让自己更容易被控制，被利用……说到底，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谈什么生活？”
她的声音渐渐颤抖，最后一丝嘲讽的笑容也消失了。百白注视着她，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许久后才低声说道：“我能理解你。”
叶清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百白，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外：“你能理解？”
百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看向远处那栋高楼，目光深沉如夜：“我也曾经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你知道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生活里只有一个目标——找到我姐姐，保护她，哪怕牺牲一切。我以为，只要实现了这个目标，我就能安心地过完我的人生。”
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在回忆某些无法触碰的过往：“可是后来我发现，现实远比想象中复杂。我一个人的努力，永远无法对抗整个世界的力量。我试图保护她，却反而让她陷入了更大的危险。那种感觉……”百白顿了一下，拳头微微握紧，“那种无力感，才让我明白，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自由。”
叶清静静地听着，百白的话让她心中某个角落悄然触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比之前更低：“所以，你才会选择加入弈组吗？”
百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叶清，目光中多了一丝柔和：“我不知道我做的选择是否是对的，但至少，我不会再选择逃避了。”
叶清低下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光芒。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思考什么。
夜风轻轻拂过，两人再次并肩向前走去。远处的意识控制中心在夜色中闪烁着冷白的光芒，像是某种无声的审视，注视着每一个试图改变命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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