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8中医世家
极昼结束，每天会经历短暂时间天黑。
然而，苗晓琳昼夜放不下对公主的挂念。
有时，睡觉一半，突然爬起来，钻出洞穴，举望远镜向远方山脉眺望。
内心，苗晓琳渴望毛茸茸、圆滚滚的豹子身影返回。
没有公主挤在一起，有如生活中缺少了食盐，睡觉也似乎少了一半睡眠滋味。
于是，苗晓琳尽量多与臭臭一起玩耍。
抚摸着臭臭粗糙的毛发，毛发下，是因挨打变得异常坚硬的骨骼，苗晓琳感觉，
“与公主温婉圆润身躯对比，臭臭手感相差许多。
失落。
同为一个物种。
雄性雪豹与雌性雪豹性格不同，带给人感受也差异很大。”
臭臭则每每受宠若惊，摇起尾巴表示得意。
苗晓琳惆怅且哭笑不得，
“臭臭摇尾巴表示情感，似乎是从牧羊狗学习到的动作。
豹子天性中，似乎，只有猎杀，没有向人类表达内心感受的义务。”
经历了整族人灭绝的严重冲突，桑都家族获胜。
相邻几座山上，能够说汉语的大部分人来投靠。
通过皈依方式将这些人收入旗下，桑都家势力获得迅速增强。
以信仰形式，把人们集中起来，比通过金钱约束有效许多倍。
通过望远镜，苗晓琳看到，原先三大家族营地遭洗劫后，陆续有人入驻。
地球上空间，就像候车室中的公共座位一样，有人离去，还有人过来。
但没有人永恒。
几个月内，苗晓琳许多次被叫上山，为桑都做翻译，质问新奴隶。
每次，苗晓琳都只能强忍内心恐惧翻译问题，因为，从奴隶绝望眼神可以看出，许多人回答后，无论哪种托辞，结果都将被投入火山口。
苗晓琳看到，老年人和许多半大孩子都不见了，只剩不会说话的婴儿和妇女。
返回山洞途中，苗晓琳理解，
“桑都意图明显……，
对男性奴隶比较残忍，希望尽早淘汰掉不安定分子，减少食物供应。
具有抵抗精神或有明显抵抗倾向的，都要从肉体上被消灭。
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已经有明确记忆的孩子，都难逃劫难。
只有没有记忆的婴儿才被赦免。
而被俘获的那些妇女，都是未来人口增加的基石。
这依然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心理游戏。
要活着的奴隶经历‘亲眼目睹身边人纷纷死去’的恐惧。
当强权者击溃弱小者恐惧底线后，人类可以被彻底征服。
结果，筛选后的幸存奴隶会对桑都一家产生绝对依恋情绪，言听计从。
嘉措为祭祀平台选择的地点极具风水价值。
一边，是令人顶礼膜拜的神，另一边，则是随时可以吞噬生命的‘地狱之门’。”
结束了部族间敌对状态，布达拉山暂时恢复了和平。
苗晓琳对公主的思念并未减轻，为排遣内心空虚，她为自己找到一项崭新“工作”。
利用工匠打造的一只小铁锥，苗晓琳开始对植物的研究。
经挖掘，许多植物都拥有“块根”。
品尝过后，个别植物的块根、茎秆、花朵、叶子、果实有药用价值。
于是，日常，苗晓琳会跟随羊群外出，挖掘草地或森林中生出的植物，把药用部分带回洞穴收藏。
苗晓琳也自己动手制作陶器，为储备不同药效的植物作容器。
据作坊师傅讲，由于距离较近，几座山已经形成工业化分工协作。
隔壁煤山，人类挖掘出优质煤块，精炼成焦炭。
部分生存在铁山的人类，自然开展了铁矿挖掘与筛选工作。
藤山上人类，则努力编织生产大小背篓与箩筐，用于生产资料运输。
牛山、马山上，不同部族也开始简单冶炼钢铁和制陶。
由于工匠技艺不精，牛山、马山上通常只能生产粗糙的生活用品。
但有了工具，人类相互依靠，生产效率提高，生存状态得到改观。
于是，山下原第三大部族营地附近，地势平坦处，形成了每周集市。
各种手工业者辛勤劳作，用产品相互交换生活所需。
有了市场，人们相互间交流增加，矛盾得到缓解。
经过几个月训练，新奴隶心理上已经完全顺服，苗晓琳不再被邀请去翻译问话。
布达拉山居民间流传着山上高海拔区域人类征服几大部族的“传奇”。
入驻原几大部族营地的人们对高山部族的信仰和奴隶制度佩服得五体投地。
信仰相关的朝拜、转山等仪式吸引了更多人参加。
但由于祭祀平台海拔过高，许多人只能短时间参观、观摩，嘉措下令，在三座圣湖附近低海拔位置修建简陋的“祭坛”，用于迎合人们对高海拔不适应。
参与转山活动的人们增加，有冒失鬼不小心闯到豹子洞附近。
几次，臭臭出现，吓得打扰苗晓琳安静生活的人们抱头鼠窜。
于是，在工匠协助下，写了俄语“小心猛兽”的大石块被同时刻上汉语、英语和蒙语。
为了使字迹醒目，转山信众定期把鲜红颜色涂在字上，以警示人们。
重新恢复了宁静生活，苗晓琳愈发思念公主。
有时，苗晓琳使劲蹂躏臭臭，发泄内心孤独。
除了腹部比较柔软外，由于较瘦削，臭臭身上骨骼摸起来很明显。
苗晓琳时常劝解臭臭，
“你也多吃一点啊。
像你姐姐那样，学习捕捉土拨鼠，每餐就能多吃些肉。”
臭臭每每咧嘴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转眼，臭臭皮毛变成雪白底色。
苗晓琳知道，
“极夜又快降临了。
没有了公主陪伴，将不得不独自面对漫长黑夜。
如今，世界上有三个角色格外挂念，双胞胎儿子和雪豹公主。”
意料之中，这年极夜格外难熬。
一是降雨较多，有时淅淅沥沥连续几天，另一原因，是看不到极光了。
苗晓琳脑补，
“从极光产生原理看，是来自太阳高能粒子在地磁场作用下与空气碰撞产生的辉光。
北极地区看不到极光，有可能是太阳活动减弱，也有可能，是地磁场消失了。
没有通信设备，不知道赤道地区人们能否看到极光。
如果，他们能看到绚丽极光，证明地磁场消失。
失去地磁场保护，在低纬度和中纬度地区生活的人们，将遭受残酷辐射。
这间接证明，几年前，牛羊执着迁徙到北极，是有道理的。”
极夜期间，苗晓琳储备的药材起到作用。
央拉、梅朵和卓玛在转山途中淋雨着凉，苗晓琳用几位药配伍，熬汤给她们服用。
效果显著。
于是，苗晓琳信心大增，花时间在豹子洞内用藤条搭了架子，将夏天积攒的十几种药材分门别类装在不同陶罐中，放置好。
一日，苗晓琳摸黑在洞穴中整理药材，听到隔壁洞穴发出窸窸窣窣声响，不同于平日臭臭谨小慎微的无声行动。
苗晓琳从不担心洞穴周边出现老鼠等小动物，因为早被臭臭消灭光了。
担心有冒失鬼闯入，遭伤害，苗晓琳急忙外出查看。
果真，一名年长陌生女士携带一只沉重旅行背包正在强行入驻臭臭山洞。
臭臭则对女士呲牙，低声发出威胁声音。
苗晓琳没敢惊呼，担心引起臭臭反射性攻击。
年长女士不慌不忙，把手中登山杖轻轻放在一旁，轻声用柔和声音对臭臭讲话。
苗晓琳在一旁轻轻打手势，意思是，
“小心！离它远一些。”
冒失造访的年长女士看了苗晓琳一眼，微微一笑，轻轻把背包卸下，放到地面。
之后，女士继续向臭臭缓缓接近，再缓缓伸出一只手。
苗晓琳内心有些紧张，不知是否该干涉这种近距离交流行为。
臭臭对陌生外来者有些排斥，继续发出警告声音。
但被女士气场压迫，臭臭在悄悄后退，声音逐渐转为恐惧。
苗晓琳打断女士，轻声问，
“女士你好。
如果你需要临时住处，可以在我洞穴过夜。
明天，我到部落，帮你找一处合适的帐篷。”
然而，陌生女子不理不睬，依然执着接近臭臭，轻声对其说话。
苗晓琳仔细听了听，似乎是西班牙语。
无奈，苗晓琳把刚刚讲的意思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见臭臭声音恐惧，不断向后退缩，苗晓琳担心，
“这女士不会冒失伤害豹子吧？
但把雄性猛兽逼到负隅顽抗时，人类，应该承受不住一次反击。
我该帮助谁呢？”
担心发生伤害事故，苗晓琳只能稍稍后退两步，静观局势变化。
果真，臭臭被逼发怒，弓腰俯身，做出预备进攻姿态。
苗晓琳急忙张口，试图阻止女士进一步接近。
然而，意料之外！
陌生女士突然站直，同时举起双手，口中模仿苗晓琳教训口气严肃威胁臭臭。
臭臭立刻双爪抱头，匍匐认输！
苗晓琳惊讶，对陌生女士能够迅速征服豹子十分佩服。
见臭臭服软，陌生女士露出微笑，弯下腰，慈祥伸手抚摸臭臭头颅。
起初，对女士抚摸臭臭缩头忍耐。
之后，女士向臭臭摊开两只手掌，递到臭臭面前。
臭臭左右仔细嗅闻女士两只手，不再发声，放松下来。
苗晓琳看得目瞪口呆。
很快，臭臭轻轻舔了舔女士伸出的手掌，上前两步，用脸颊蹭女士裤管。
女士俯身跪下，搂住臭臭脖颈，用脸颊蹭臭臭脸颊还礼。
苗晓琳长长松了口气，
“臭臭接纳了陌生女士，不会发生伤害事故。”
之后，陌生女士在背包中抽出一条长长类似枕头的包裹，递到臭臭面前，给他嗅闻。
臭臭没有任何抗拒，允许陌生女士把枕头放在草堆上。
陌生女士满意躺在枕头上，臭臭趴在女士身旁，挤在一起。
女士轻轻抚摸臭臭头颅，向苗晓琳摆手示意，香甜睡去。
苗晓琳返回自己洞穴，既惊讶又奇怪，
“这名女士从哪里学到我教训臭臭的一二一动作？
她怎么知道我威胁臭臭只是轻声哼一下？
臭臭是真的心服口服，还是借机谋划反击？”
苗晓琳在洞前小平台惴惴不安等待了7到8小时，一度怀疑陌生女士睡去醒不过来。
终于，女士苏醒。
见陌生女士与臭臭没有发生任何冲突，苗晓琳放心，之后，尝试用英语与女士交流。
简单问了几句话，陌生女士自顾自收拾背包中物品，没有任何反应。
苗晓琳尴尬。
陌生女士突然用不流利汉语讲，
“我姓安，从阿拉斯加来。
你应该来自响当当的中医世家。
幸会，幸会。”
苗晓琳惊诧，表面强装微笑，心中暗暗吃惊，
“谁告诉你我来自中医世家？
难道，你在山腰见过央拉等人了？”
观察了一会儿，见臭臭对女士丝毫没有敌意和戒心，似乎熟悉许多年了，苗晓琳放心，
想问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是几名藏族女子指示你来这里的吗？”
感觉时机不太合适，苗晓琳转而询问，
“你要不要在我洞穴居住，里面应该有足够地方？”
女士回答，
“你的洞穴还有其他更重要作用，不方便打扰。
这只大猫很可爱，我住这里没问题。”
说着，女士从行囊中取出一只小木盒，递给苗晓琳。
苗晓琳接过“见面礼”，内心满是疑惑。
借平流层闪电微弱光芒，苗晓琳看到，这只木盒古色古香，十分精致。
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排列了十几只银针。
“这是中医针灸用的银针！
看做工，不是现代工艺的一次性产品，似乎是几百年前的古董。”
苗晓琳喜出望外，对女士千恩万谢。
之后，苗晓琳尊称邻居女士“安阿姨”。
安阿姨成为邻居后，苗晓琳曾经担心臭臭会伤害她。
观察了半个月，每次臭臭不听话时，安阿姨都会举起双手，轻声发出威胁口音。
臭臭就会立刻双爪抱头，匍匐认输。
一度，苗晓琳为臭臭感到惭愧，
“没想到，只为了与群落其他物种和平共处，把雄性豹子调教成一只‘怂猫’。
如今，臭臭似乎丢失了攻击性，真的变成温顺可爱的大脸猫性格了！”
又过了半个月，苗晓琳看到，安阿姨与臭臭像自家一样亲热玩耍，内心生出惆怅，
“教育培养了三年，为了成为其他动物的妻子，公主负气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教育培养了三年半，臭臭竟然变成别人家的宠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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