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和大脑像老旧机器人升级系统一样缓慢恢复意识。感觉非常不对劲，真的特别不对劲。我还没睁开眼睛，但我知道胶囊舱在打开，因为我听到了马达的轻微嗡嗡声。我闭着眼睛摸索着边缘，用一只太大的手试图抓住，结果撞到胳膊上，疼得我直叫。
“该死！”我呻吟了一声，然后惊讶于自己声音的低沉，像鼓一样震动着我的胸膛。
我听起来像...一个男人。像瑞哥。
我躺在舱内，被这可怕的低沉声音震惊得发愣。我的胃像是坠入了地心，我拼命吸气，试图平静下来。我需要动起来。我不能留在舱里。
这次我小心地摸索边缘，确保自己能从舱里出来，然后努力站了起来。我试图迈出一步，结果脚被舱边绊住，扑向舱室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我靠在墙上喘息，试图理解大脑接收到的信号。
这比我之前退出虚拟现实时的感觉还要糟糕。虽然我以前从未完全沉浸，但也没听人抱怨过。谁在自欺欺人呢？我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么糟糕。
我一走出舱，注意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手臂或脚的疼痛，而是大腿内侧粘乎乎的汗水。我注意到我的腿毛刷过彼此的感觉，很恶心。我咒骂时的声音更是让人恶心。这一切让我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我的身体又变成了男性。
“男性”这个词像炮弹一样冲击着我的意识和情绪。我立刻瘫倒在地，脸上挂满了泪水，直到有一滴泪水滴到我的手上，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天啊，”我呜咽道，震惊得全身发抖。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我想回到舱里，但现在看来连那也做不到。我为刚刚失去的东西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咳嗽起来。我不在乎，这个身体可以去死了。我讨厌它。穿着它，我感觉自己不是人。
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外星人的身体里，脑袋难以理解那些它深信不该拥有的四肢和器官。即使我有这种意识，我也有了更糟糕的认识。我在游戏中的精神崩溃完全是正确的。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感觉。这曾是我的常态。这曾是...我的常态？我怎么能在生活中忍受这些隐喻的枷锁呢？我几乎为自己无知的精神力量感到敬畏，但这一切都被剥夺了。我对我一生中感受到的情感痛苦的抵抗力消失了。
现在怎么办？
我快要陷入恐慌了，或者说我已经在经历恐慌了。我需要阻止它。我苦笑着意识到，我学会了压抑恐慌发作是因为性。我残忍地压制了自己的思维，用过去有效的精神自我伤害的方法。
“去死吧，瑞哥。去死吧。闭嘴，你这个无用的家伙。你不配有恐慌发作的精力。你什么都不是，你不配感到幸福，你不配拥有任何好东西。做个好男人，站起来，收拾自己，然后去睡觉。你明天早上还有课。”
老办法奏效了，我的心态被带回到一种抑郁、悲伤的中立状态，虽然痛苦但稳定。为什么要为任何事情动情，如果我一文不值呢？
心情平静下来后，我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房间。舱门像是被僵尸爬出过一样打开着。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光滑的塑料棺材，非常贴切。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该睡觉了吧。至少睡觉可以让我昏迷一会儿。
我艰难地站起来，努力忽略身体的每一次移动。即使是站起来时我的头越来越高的感觉，也让我感到不对劲。该死，在一个感觉对的身体里呆了一周怎么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现在几乎无法正常运作。
我一瘸一拐地走向房间的门，尽量少动，这样就不必感受新变的肌肉的动作。打开门很困难，因为我需要把手伸到视野里。我不想看到它们。我闭上眼睛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门把手。
安全打开门后，我把手放在身旁，推开门走进小公寓的卧室。我不想换衣服，也不想洗澡，我不想触碰自己的身体，但现在身上的汗湿舱服让我太难受了。
我快速洗了个澡，关着灯，以免看到任何东西，每一次肥皂手擦过毛发的皮肤时我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幸好干燥器内置的暖风没有让我太难受，不然我得用毛巾擦干自己。
我光着身子走回房间，找到了一条大概干净的内裤和T恤。床上还是一片狼藉，因为莱妹睡过，但我没时间管，也不想管。我穿上牛仔裤和一件宽大的连帽衫，拿起手机就匆匆出门。
坐火车去上课简直是折磨。我讨厌我这庞大笨重的身体占据那么多空间。我也讨厌女人们上车后看到我，然后转身去找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一起。我不怪她们，这不是她们的错，但这让我意识到，大家看见的都是个男人。
我解锁手机，想转移注意力，结果发现那里也有更糟的事情等着我。我收到了一条来自丽娜的信息。她刚发过来不到五分钟。
丽娜：嘿，瑞哥……想聊聊。你觉得今天晚点来我家见个面怎么样？
她到底想要什么？是她跟我分手的，现在一个星期后又要见我？想着她，想着我们，我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什么。除了内疚，也许还有对她的敌意，但分手在经历了科拉的一切后似乎只是小事。
该死...我在游戏里甚至有点找到一个人，想起她时我不禁微笑起来。
我很惊讶我们俩这么快就成了朋友。我们之间有种奇怪的联系，像是彼此绕着对方旋转。感觉好像我们已经绕着彼此跳了好几年，而实际上只有一个星期。我是说，我们彼此不太了解，现实中她肯定不会喜欢我...但不管怎样，她恰好在我需要的时候让我开心。
我没有马上回复丽娜，接着我收到了几条父母和莱妹发来的消息。他们都问我是否还好，像是他们之间讨论过我。我随便回复了几条“我很好”的消息，然后决定忽略手机。我不想社交。
我发现自己无聊地观察车厢里的女人，试图不去想自己的痛苦。即便如此，我的大脑还是不肯放过这个问题。我不再只是像往常一样看着她们，觉得她们有吸引力，现在我也希望自己有她们那样的身体。那女孩的臀部不错，和我在科拉里有过的差不多。走廊对面的女孩笑得很甜美，肯定能让她感兴趣的任何性别的人对她好。
……而我有一个可以做同样事情的身体，但我不想要。这简直毫无道理。我很有吸引力，这点我一再证明，但这让我更讨厌这个身体。我觉得自己像个不知感恩的家伙。有人会为我所拥有的东西杀人，但我却想抛弃它。
最终我还是进了第一节课，悄悄地坐在教室后面。通常我会坐在中间，方便与教授互动，又能和同学调情。但这次，我尽可能地坐在后面，蜷缩起来，用手机签到。
这些桌子都是带电脑的全息投影仪，类似于我的咖啡桌，它显示出我的笔记。我有时间消磨，所以试着翻阅笔记，回顾上次做了什么，但很快就厌烦了，思绪再次陷入黑暗。
突然有人重重地坐到我旁边，救我脱离了无聊和抑郁。“瑞哥，你怎么坐在我座位上？”
我抬头一看，发现坐在我旁边的是米粒。米粒是丽娜的好朋友，也是我以前的好朋友。她现在看起来不错。她比一般女孩稍高一点，身材大概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腿。她的身体也同样修长而有力，身材介于修长和健壮之间。这样的身材穿裙子或西装都很合适，看起来都很好。
不过她以前不是这样。以前她是个瘦高的运动女孩，男孩们喜欢在她背后和面前取笑她。我为保护她打过几次架。不过“保护”这个词有点夸张。我们俩都受过伤，丽娜对此很不满。有时我们赢了，有时肯定没赢。
她现在其实挺漂亮的，有点吓人的朋克风格。她穿的靴子又大又带尖刺，但上身穿着和我类似的简单黑色连帽衫。我无意识地注意到她的靴子上有一些东西像是她踢了墙，带走了一些纪念品。
“怎么样？”她瞪着我，推开脸上的紫绿色长发。
她的头发真是震撼。那种几乎是直发但却很蓬松的发型，现在乱糟糟的。但看起来很好，瞬间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感。看到她让我感觉有些失控。
“我...我呃...”我结结巴巴地说，试图让大脑运转起来。天啊，我的声音真糟糕。
“丽娜早就该甩了你。你不配她，”她冷冷地说，转向自己的桌子签到。
“是啊，她应该的，”我叹了口气，头砸在桌上，惹得全息投影仪发出抗议的哔哔声。
“呃...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同意我，”她说，听起来很惊讶，虽然我看不见她。
“我会更进一步。我根本不该答应，”我哼了一声，回想起丽娜向我表白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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