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已近清晨七点！
许大强大略思考了一下，意识到必须为自己购买一只腕表，这样才能时刻知晓时分，不再茫然无措。
不过合作社对表的需求要有特定票券才能购得，他显然没有，或许二手市场是个可行的寻找路径。
那里售卖的旧物虽皆经人事，但好处在于价格低廉、无需票据，并且样样都能找到。
肚子空荡荡，大强也没心思做饭，便随意吃了两枚荷包蛋垫饥，他决定出门去巷口的小店再填填肚子。
日头微微升高时，忍耐不住的许大强终于推开家门，前往解决私人事务。
然而，公厕门口竟排起了队。他皱眉走进胡同的公共洗手间时发现这情景真是够呛！
明早就定要自个儿在家里整建厕所，还要接通水管，那样就不会每次都得去院子里取水刷牙洗脸了。
当初院内的供水虽然可以接入家里，但需自己掏腰包，大多数家庭都困于贫困，无余力顾及这种奢侈开支。
另外空间狭小，屋内没有厨房容纳多余的水管，这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所以，院落的几十户中唯有他大爷那家享有自流水供应，大妈们烧菜、煮饭都不必再出院子。
搞定私人需求后，大强戴上铁路工人的棉帽与手套，骑着自行车出门。
在巷口匆匆买了两个包子应付了事，接着便直奔钢铁厂去见他的科长，毕竟，蒋家所需物品众多，不能全部带回自家。
这两天他已仔细思量，决定尝试利用厂方的仓库。
他确信物资科附近有一座小小储备库，但由于部门限制，并不能大量分配，它总是空置在那里。
眼看本月结束，物资科冷清无声，孙科长听见敲门声不禁惊讶。待看清是大强，更是不解：“小许，这么早就到了？”
许大强大笑着进到孙科长办公室，将带来的布袋放上桌。
“嘿，科长大人早！快过年了，我琢磨早点儿来亲近上司，好让你们记住我的存在嘛。”
来到科长办公室，大强并未表现出客套，径自拿起茶杯，斟满了保温壶，先给科长倒了水，接着为自己倒了一杯。
好吧，既然没事，我手头还有不少事要忙。你心意领了，我也记住了，你还是早点儿走吧！科长大大方地端起水杯，眼角扫过大强说道。
别急嘛，科长，其实是有点事儿想要拜托您。前阵我哥托我去买‘十月橘’，我自己尝了觉得好得很，想着也给他们家小杰、丽品尝品尝。
深知孙科长脾性，只要任务完成，他通常不会太过苛刻，所以送礼时一般会避名言他直接转交给对方。
因此，大强不直说礼物是给科长，而是以弟妹之需代说，哥哥给弟弟、妹妹尝尝好东西也是人之常情，科长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吧？
东西又不是为你所有，纯粹只是要你帮忙带回来罢了！
科长孙看着许大强的眼神，既未答应也没拒绝，只面露严肃地问道：“怎么了？”
许大强收起笑容，正色开口：“科长，我记得咱们科室有个小仓库，我想暂时借用两三天。”
孙科长望着许大强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笑容：
“许大强，你知道我信得过你这个受过教育的人。我不问你借仓库的目的，不过什么事可行，什么事不可行，你应该清楚界限吧？”
“科长你大可放心，我虽只是初中毕业，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孙科长深知许大强的智慧，这番话无疑是暗指他怕许大强滥用仓库，做些不正当勾当。
而这也是在委婉地传达信息——尽管我不会追究，但若真出了事，也别怪他第一时间撇清责任。
确认许大强已懂其中之意，孙科长安慰地点点头，拉开抽屉取出一串钥匙，从中挑选一小串递给他：
“目前仓库确实用不上，既然要用，总不能无偿。以后每月物资配额增加十斤时令水果如何？”
听到这话，许大强喜上眉梢：“好的，科长，我会记得的，后两天就送过来！”
离开科室，许大强把钥匙收入储物空间，骑着自行车往外走去，心底感叹：果然没有不精明的。
对许大强拿仓库的意图，孙科长或许能猜一些，但从他那里并没听到明确反对或追问。只提出每月水果多分十斤这么一项附加条件。
这十斤水果可不是小事，春夏季节还好办，秋冬之际仍有这个福利，就能在领导面前显现他出色的管理能力。
对于工作来说，让孙科长安心利用闲置资源得到展现自身能力的机会，而他本人不用背负丝毫风险，可谓极为划算。
私下里，科室财产不可随意使用，因此许大强占用，自然会对孙科长远记心中，定期拜访以表感谢。空手上门绝不是他的习惯。
接过钥匙后，许大强没有拖延，很快离开炼钢厂，守门的是弟弟许志杰与刘华。
小强，许志杰看到许大强显得有些惊讶，自打他“咸鱼翻身”以来，许久未到岗位了。
更何况，有关刘华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唐科长还将此案例在科里当做反面案例讨论，甚至连派出所方面的细节他们都听了——受害者明确表示，箱子里有他们的名字标记，只需简单搜查嫌疑人家里便能找到。
四十位保安，有些是从军队的专业岗位退伍的，还有一些是由周边民兵队选上来的精英，当然不会都是愚笨之人。
没等组长唐的话讲完，许科长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怒气所在，箱子里刻有受害者的姓名，报案者甚至还提到了嫌犯，这对派出所而言就像是送上门的功劳啊！
然而，派出所并没接纳这笔功劳，反而要求科长私人处理，由此可以看出，科长对于这个人情有一段欠债历史。
如今的社会，特别是身居高位的人，那些人情债并不是轻易能还得清的。
杰仔，今天是你值班吗？咱们兄弟好久没聚聚了，下班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许大强停下车，对许志杰露出了笑容，他提议一起去吃饭的想法似乎临时冒出。
许志杰听见许大强如今“境况大好”还能邀请自己，脸上的笑意随即涌现：恩，恰好今晚下班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好啊，就去咱们之前常去的老地方，我下班等你。许大强边说着，边重新骑上自行车离开，出门时不忘看一眼站在一旁沉默的刘华，冲他露出一抹微笑后，快速离开了。
许志杰凝视许大强远去的背影许久，直到看不见，才转身看向刘华，拍了拍他的肩：
罢了，华子，今晚下班就跟你一起。”
刘华略微惊讶地看着他，对许志杰的意思摸不着头脑。
许志杰苦笑了下，邀二人进了岗亭，关上门后开口：
你知道，我们一起工作的日子久了，对你家里的情形以及你和强子之间的事我都明白。
说实在的，虽然大强以前不大成器，但他对咱兄弟情义无二，你那件事的确不太妥。
可是换个角度说，人生谁能毫无失误？如今大强翻身得势，你真要与他彻底断绝来往吗？
听完这话，刘华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双拳紧握，关节甚至泛白，显示出他的不满情绪并未减少。
哎！
许志杰叹了口气，说道：基于咱们同事多年的情谊，我想再说两句，听与否是你的自由。
不说旁的，就说强子的哥哥大茂，刚晋升小队长你知道，他对你的态度如何，我不需细言你也能明白，他先前不对你为难是强子替你出面的结果。
但现在的情况你也亲眼目睹了，强子已决心改过，追求自尊生活，箱柜里的事情只是一个起点。如果你真的把他惹急了，你觉得大茂会放过你吗？你能扛得住他的反击吗？
说到这里，刘华昂首瞪视许志杰，刚想反驳，就被他直接打断。
“我明白你说你的父母有工作、有关系，可是，老实话讲，你觉得他们会挺身而出为你解决这个问题吗？”
“现在你们的父母也有工资可拿，照理来说你们一家三口赚的足够维系生活。即使过得不太富裕，至少不需要为日常生计过于拮据，比如家具等都需要求助于张强，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再退一步，许大强的父母不存在？真到那时，他家人难道不会尽力为自己孩子的困境想办法吗？”
说着这些，许志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刘华的肩膀不再言语。
刘华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反复思虑许志杰的话，心头不禁五味杂陈，心中酸涩难抑。
他自己的父母都有固定的工作，收入还算可观，但从不随意挥霍，每月的薪酬都节省下来，所有家庭开支几乎全由他一人承担。
他只有一个儿子，在他们眼里，身为父母怎可能忍受儿子这么艰辛劳作而不予以帮助？明里暗里都提供了许多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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