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许大强似乎化身唠叨的母亲,尽管对象是自己想当副科长的儿子,自己都觉得过分操劳了。
“你看看杨厂长,只要是工人、干部提到他,无人不夸其公平无私。”
许大茂也点头赞同,虽然他并不是干部,但由于常替领导放映录像、言辞机敏且酒量不错,每逢领导聚餐总被邀请作陪。
所以,厂内的高层领导多少都了解一二,杨厂长作为钢厂的掌舵人,提到他,无人不赞美。
首先,仅就公平无偏这一点就赢得了整个钢厂一万多名职工由衷的尊敬,无论干部还是工人,一旦犯错,即便提拔他们的是杨厂长或者与他关系亲密,也同样会被毫不偏袒地惩处。
有时候,对他们的处罚可能甚至会更为严格!
至于二把手李副厂长,他全面负责厂后的所有事项,提起他,众人皆知他的原则坚定,对自己的队伍极其保护,绝对可靠。
诚然,明理的人都知道,李副厂长做事从不含糊,只要给他回报,事情一定办得井井有条,不像有些领导拿了好处就变了态度。
许大强悄悄观察了一下许大茂,看到他阴郁的表情,便用筷子夹了口面吃后,问到:
“想清楚了吗?”
尽管许大茂点了点头,但他的表情还是显得十分矛盾,“难道当领导不就是为了吃得更好,住得更舒适吗?假如连肉都不能好好享受……”
“唉!”
许大强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许大茂想坐上副科长的位置,路途遥远且艰辛。
“你觉得杨厂长住的地方没有你那房子舒适,还是他的伙食比不上你的?”
李副厂长每天都在小食堂请客,背后的讨论都是关于他如何招待客户,争取订单和提高福利。
虽然许大茂没有大智若愚,但还是领悟力强的。听到许大强这么说,他就明白了:“懂了,强子,做人低调,行动暗中来。如果像李副厂长那样无法掩饰,那就给自己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对吧?”
见此情景,许大强点头同意。接着,他也起身去了蒸面锅那里盛了一份。看到弟弟迅速吃了起来,以防后面没份吃,许大茂的胃空得更快。
吃完了饭,许大茂自觉去厨房洗了锅,并且坐在许大强旁边,显然没打算立刻离开。看着他这样的行为,许大强感到诧异,于是问道:
“你怎么了……”
许大茂笑了笑,显得颇有点得意,“嘿,你知道今天有什么好戏,你就静静坐着等瞧好了。”这让许大强更加疑惑,但不久后,院子外传来的叫声让许大强明白所谓的“好戏”是什么:
刘华来了!
并且,他是推着一辆装有矮柜和香樟木箱子的小车来的。
在他身边还有一群刚吃饱饭的邻居,正无所事事地等着看热闹。
三大爷敲响了许大强的门,下意识望了眼收拾整洁的厨房,微笑道:
“许大强,这位叫做刘华的朋友说是找你有事,我就带他过来了。”
实际上,如果问起其他不认识刘华,但院子里的老几位像秦淮茹和傻柱一定清楚得很。
许大强曾经常带他们来家里吃喝玩乐,有时候夜里热闹到甚至吵到耳背的老太都难安心入睡。
如果是日常状况,大伙肯定不会轻易跟进,可这次刘华推了个板车,上面放着一个矮柜与一箱香樟木,这个场景让邻居们不由好奇起来。
“喂,三大爷,辛苦你了。”许大强满脸笑容,从裤袋抓出一包炒花生递给大爷,“才炒好的,尝尝味道怎样!”
三大爷一见院落里有人来了就有花生瓜子招待,皱纹堆叠的老脸瞬间如初春绽放的菊花,笑意满面。
“嘿呀,这不是华子嘛?你今天怎上门来咯?”许大强大惑不解地盯着刘华,仿佛根本不清楚对方为何而来。
刘华看到许大强傲慢的眼光,心头怒火难忍,脸上乌云密布。但他想到车上的家具以及科长严厉训斥的情景,忍住脾气决定先稳住局面。
“呵,强哥,年初我向你借了矮柜还有这木箱,今特意来归还啊。”刘华挤出一丝小心谨慎的笑容。
“你要知道,我们全家七八口人,家里物什繁多,不得已才开口借,前几天家父在市场上买了新柜子,立刻就送了过来。”
看着那些略显破旧的家具,许大强心中却想:“这东西怎么成了他的宝贝了。”
瞧着刘华一脸歉意的微笑,原本的疑问消解,许大强的脸上却挂起了更为真诚的笑容。他快步走到院子中间,紧握住刘华的手道:“华子,果然如他们所说,患难之中见真心。我明白了,你才是真正兄弟,知道我家柜子和箱子没了,还把自己的拿来帮忙。我心生敬佩,感激不尽。”
说着,他加力握紧刘华的手,充满感情:“然而华子,你的心意我愧不敢受,我家中仅我独身,吃得好便是一家人饱,物件不多。你现在和婶婶一家同住,加上婆媳孩子的日常需要,如何承受得了我的家具?”
这样说着,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坚决和关切。
看着满脸热切又略显激动的许大强紧握着他的手,嘴巴上却又说些毫不相关的话语,刘华一时难以弄清他的真实意图,只能愕然地看着他。
旁观的邻居们倒是看出了些门道,身为院子的一把手,易忠海第一个开口打破僵局:
强子,是不是你家丢失了樟木箱子和矮柜啊?是什么时候的事?这样的大案一定要及时报案给警察!
在这个大家庭的荣辱早已绑定一起的环境中,一个大人物的脸上是否有光彩直接影响到整个院子里的稳定。
如果家中不得安逸,作为老大他脸上也不好看。
哎呀,那事是过年时发生的。你知道,我的性格以前挺随便的,觉得丢了也就丢了,不在意这个。
许大强不好意思地笑道,又接着说:但是前几天我哥跟我讲,那个樟木箱子可是我妈陪嫁的宝贝,别的丢了没事,这个却不能丢了。所以我这才想到了要报案。
说到这里,他朝众人抱歉地笑笑,继续坦白:“老实讲,我也没想到能找回来,毕竟已经差不多一年。”
说到这里,他深情凝望着眼前真诚的刘华,语重心长地说:“华子,你这份对兄弟的心意我感激,但樟木箱子和矮柜我真的不能收你的好意。这些东西还是带回去吧,我们家里急用!”
听到这番话,刘华立刻领会过来,这家伙肯定是想让他难堪,内心的焦虑如潮水般涌现,只是此刻他却毫无对策。
周围的看客并非笨蛋,当初刘华扛走那樟木箱与矮柜时,连许大茂都曾激烈反对过,很多人心知肚明这里头一定有热闹瞧。
脸上苦不堪言,他懊悔没能叫一个帮手过来给自己撑腰,现在被人逼到这一步,该如何收场?
原本他认为这只是归还物品的小事,来一趟把东西拿走就行,所以没有叫人,然而此刻,一旦许大强拒绝接受,就意味着他的失物无法找回来,案件就永远悬着,而眼看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若是警局那边追索不开,可能会被抓走丢尽颜面,工作也会受牵连,最糟糕的是说不定还得蹲监禁。
因此,他坚决决定,今天非要让许大强接下那樟木箱和矮柜不可。他望向微笑却又犀利的许大强,狠下了心,毅然道:
强子,我对不起,你视我如兄弟,我却…哎!我竟然向你借了这两件宝物至今未还,我是特意来道歉请罪的,任凭处罚,只要我不皱一下眉头,我就愧为人。
说完,刘华毫无预警地扑通一声,在许大强面前屈膝跪下。
周围的听众听到这话,顿时低声议论,纷纷指着刘华窃窃私语,显然已经明白了情况:刘华显然是不愿归还许大强的箱子和小橱,可能当时并未写下借据,因此许大强不得已报警称物品被盗。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许大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派出所出面并让刘华亲自上门送还。看来以后得谨慎与这位“少年”打交道。
大家心里各有思量,而许大强并未花心思猜测他们的想法,刘华同样心事重重,仅是屈膝跪在他面前低着头,等待他的回应。
许大强低下头,冷峻的目光掠过刘华,带着一丝愠怒:一开始你拒绝我的敬酒,这下换成罚酒了,是不是又想讨好我了?你当我还像当年那么天真无邪吗?
他抓起地上的刘华,嘴角挂着笑容道:“哎呀,华子,你这话太客气了。咱们兄弟情深意厚,说借是假的,东西本来就是你拿得起的。不过这樟木箱和小橱,我实不愿接收。”
他继续解释:“你知道,我是独善其身的家伙,家里不富裕。你们一家八口靠你撑持,我还取走东西,这无疑乘人之危啊。”
许大强虽然性格随意,但他不会做亏待朋友的事,“陷害兄弟的事,我是绝不可能做的”。
门口的许大茂目睹兄弟的义正言辞以及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神情,内心不禁有些发懵,心想:“傻强,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种机敏的头脑策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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