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州,大鹏王朝,流水镇,观花巷。
“又来了。”
孙念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噩梦。
久而久之他对于梦中所见也渐渐归于平静,只不过每次带来的满头大汗像是在提醒他不要淡忘。
孙念拿起手边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穿上衣服准备去学塾继续上课。走在这条闭着眼都不会摔倒的路上,每天准时和张半仙打个照面。
孙念照例笑着:“张仙人,早上好。”
双手虎口相扣,对着张半仙作揖。
半仙依旧是像往常一样,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孙念,今天要不要来算一卦。”
孙念还没像往常一样开口拒绝,便听到半仙继续说道。
“这次不要钱。”
还没等半仙反应过来,孙念便已经把脸和手都放到了张半仙的面前。他也想要算一算自己的命,看看到底是不是邻居说的自己把爹娘全部克死了。
“我娘说过,大仙你是好人,果然如此。”
张半仙会心一笑,感觉从他身上看到了故人的模样。可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像给小镇妇人算卦摸来摸去,而是双手结印往孙念的心上猛地一推。
孙念顿时被推翻,剧烈的疼痛让他原地打滚久久站不起来。梦中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除此以外还有母亲去世的画面。
张半仙像是没看到一样,抬腿就往前走去。
“希望这样,我那小师妹虽死但也有了些许慰藉。”
张半仙抬起手,从兜里拿出来了一张面皮。
如果孙念这次看到的话就会发现,原来这个张半仙是自己在学塾的老师,程断。
张半仙,或者是程断,抬头看着天幕。
大声喊着:“老秃驴,你把我小师妹逼得那么惨,我劝你有点良心。”
然后偷偷伸出三根手指,默默查着数。
这次没有钟声传下来,可是这才是张半仙不希望看到的。
“要变天了。”
孙念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不知道是这次的梦太长,还是看到了母亲不想醒来,现在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往哪里走去。孙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为什么是湿湿的。
“原来我哭了啊”。
孙念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在他哭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了。
“傻孤儿,又被人打了?”
赵史策蹲在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孙念。
他们两个一样,都是孤儿。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赵史策总有花不完的钱,而孙念却只有做不完的梦。
“咋还哭了呢,想你那个死去的妈了,还是你那仙爹啊。何为仙爹,不见人影呗。”
赵史策彷佛很满意自己这两句话,坐在墙头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的都快要从墙头掉下来了。
孙念却也不生气,只是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抬起头看着墙头上的赵史策。
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有一点可以做到,那就是记住所有。
孙念走在去学塾的路上,走着走着就有点开心。
他从来没有梦到过母亲,这一次梦到了,可能是母亲想自己了。一想到母亲,孙念就开心,比大街上捡到一颗铜钱还要开心。
他默默下定决心,这两天一定要去帮书店的王老头多抄点书,赚够十颗铜钱去给母亲烧点钱。
可是听到赵史策说的后半句,又多少有些难过了。
孙念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连名字都不知道。每次他去向母亲问,得到的都是一个微笑,以及一句“你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可是每次孙念都不服,在心里想着,“什么好人,自己的老婆都不管”。
其实也会想着,自己的爹会不会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啊。
——————
赵史策从墙头跳回自己的院子,拿起了桌子上的水,仰头就灌了下去。
对于这座流水镇,赵史策比谁都要清楚其中的一切。
流水流水,光阴流水。
观花观花,走马观花。
他躺在院子中间的竹躺椅上,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
孙念走到了学塾,看到了一个新的先生站在了讲台上。
不过依旧是一袭青衫,多的便是手中的一把扇子。
这个先生说程断老先生最近身体抱恙,需要他来暂时顶替两天。
孙念想了想,程断老先生身子骨一直很硬,戒尺打的比人家书上的剑仙的剑都要厉害。也就不再担心了。
孙念的功课一直都很好,读书比所有人都快,体会的都更深刻。
原因是别人只能看到书,想到场景。可孙念不同,他看书像是在做梦一样。一个一个字拼凑出来了一幕幕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接连呈现。但是也有一个坏处,就是每当看书之时,除非将章或节全部看完,否则很难从梦境之中醒过来。
但他没有给别人说过,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周金宝。
因为他怕被别人当作怪胎,当作那所谓的天命孤星,克父克母。
新来的这位先生,已经把书早早放在了桌子上。
孙念看着书的名字,《心经》,挠了挠头。
不过孙念也没有多想,照例是翻开了书,毕竟能代替程先生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讲台上的老先生看了看孙念,挥挥手,学塾之中,便只剩下了孙念一人。
“你大爷的老秃驴!”
一阵怒吼从远处传来,张仙人冲过来就要一脚踹翻这个新来的先生。
他看了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孙念,气的跺了跺脚。
“虻龙高僧,佛老三,大菩萨殿下。你他娘的能不能要点脸啊,我就晚来了一会,你就鸠占鹊巢,我说今天老子说你老秃驴怎么不急了,合着在这等着我呢啊。”
张仙人也不管脸上带着的程断的面皮,反正孙念也发不现。
“张道长所言非也,贫僧只是助小友一二,为何到你口中,反倒成了所谓大不敬之举了。”
法号虻龙的僧人双手合十对张仙人作揖,张仙人赶忙离开他身前。
“老秃驴你好歹毒,你竟要折我寿。”
话虽如此,但张仙人依旧作揖,而僧人坦然不动。
虻龙二字,拆开便是虫龙灭,虫龙灭,则人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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