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你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么？
250？卖250！
我看你才像二百五。
“这么贵的衣服，卖给谁？还一百多套，你脑子进水了么？”言明气的无话可说，“天王老子来了，也帮不了你。”
人头攒动、汹涌如潮的地下市场过道中间，言明和夏岳，面对面对峙，一个愁眉苦脸，一个云淡风轻。
“这你就不懂了吧。”夏岳舔舔嘴唇，嘴角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故作神秘的俯下身轻声耳语，“这里，是油城。”
“油城，意味着富人比你想的多了去了。西装你不用发愁，天冷就有市场了。要操心的，就是这剩下的三千多件文化衫。”
不操心？！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老娘我前世就是这么骗人的，
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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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库家属区言家
昏暗客厅里脱了漆的八仙桌看着很大，但是此刻摊满乱七八糟的衣服、报纸、颜料后，桌面拥挤到放个玻璃杯都没地方了。
“十男十女，二十人，一共五天，每人十元酬劳？”毛玲玲手里转着油珠笔，皱眉问言明，“每天请吃、请喝，最后还送一身衣服？”
“对！就这么写。要求就是，必须在外面逛够八小时，不管去哪里，最好哪里人多去哪里。”
“你这不是，花钱请人逛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呵呵，我真想看看你这脑袋里整天想的什么。我都想得到，这个广告在我们学校贴出去，一半人会说我们傻子，蜂拥而至；另一半人骂我们骗子，扭头就走。”
乌市回来后，毛玲玲消沉了好几天，有半个月不见人影。等再见到时，言明感觉，她整个人慢慢开朗起来了。
“不管别人，先给我留个位置，第一个报名。”背对着言明，毛玲玲高高把手举起。
“你也去？那当然好。顺便帮我盯盯，就怕有人嫌累，不好好逛街，偷懒睡觉打游戏。”言明认真道，“其实，睡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到人多的地方，让人看着睡就行。”
毛玲玲手肘向后怼她一下，佯装嗔怒：“说什么呢你。”
“哎呦。”言明小腰一扭，嘤咛叫唤道，“我的意思，穿我那身衣服，再端着我的奶茶，你睡觉、吃饭、看电影，我都不管，只要你在人堆里。”
“放心吧，本来暑假就没什么事，去哪逛不是逛。现在有人花钱请逛，高兴都来不及，谁还睡觉？”
“真的么？我还担心给少了呢。”言明缓缓摇头道。
每天八小时，一下连着做五天，十块钱，算下来一天才2块。言明自己都觉得脸红、不好意思。
前一世，为拓宽杂志销路她可找过“小蜜蜂”。
“小蜜蜂”，就是发传单、举广告牌的兼职统称。小蜜蜂们一天的酬劳低于一百，中介可是招不到人的。
“少么，不少了。你不知道，学校给我们一个月的助学金才14，你这里不到一周就给10块，绝对的大款，绝对的诱惑力。”
毛玲玲继续笑道：“其实吧，我写6块都有人来，信不信。”
“使不得，使不得！”言明惊得连忙摆手。
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自己这是放出来一头猛兽呀。
言明看着毛玲玲心想：这姐们，绝对有大老板的潜质，心比我狠多了。
“哈哈，瞧把你吓得，说说罢了，我还想多赚点呢。”
“唉，你是想找人帮忙弄展示做广告，对吧！”
“可不是，都愁死了。”言明揉了揉发僵的脸。
“放心，我都想好了。上午我们就公园、商场、学校、巴扎满大街逛，下午就书店、医院、车站、录像厅里蹭凉快。人都不少，可以吧。”
“可以可以，你这么一细致下来，这点子显得更好了。”言明听完，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拍手称赞，“哎，不如，来我那边长期兼个职呗。”
“怎么个意思？我想去你不要，说人够了，现在又主动拉人，瞧不起谁呢？”一直默不作声低头写字的马老三抬起头，冲着言明嚷嚷起来。
“写你的吧，有你什么事。瞅瞅，半天了才写几个字？弄出来几件衣服？”言明边说边走过去，站到了马老三身边，看他手边五颜六色的文化衫。
这里有三件T恤，上面各用不同颜色的油画颜料写了一句话。
想了一晚上，才想出这么一个歪点子。
帅哥靓女当然引人注目，但是身上的衣服也要足够与众不同。
“我练的是毛笔，也就会写个楷书，你非让我用蘸了颜料的画笔写字，完全不顺手，赶鸭子上架呀。”
马老三从小被他爸逼着练毛笔字，所以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书法字倒是写的像模像样，至少家里过年的春联有人写。
“哎哎，刚才是谁吃了我两份酸奶，然后信誓旦旦拍胸脯说‘鸭子能过鹅能过’、‘不就简单几个字么，手到擒来’？”
说着言明卷起一张报纸，打向马老三脑袋。
“当心，这玩意沾在衣服上不好洗。”毛玲玲在一旁连忙阻止她。
“刚才在纸上不是写的挺快么，怎么真到了衣服上就写不出来了。”
“布和纸感觉能一样么？”马老三放下画笔，捏捏自己发酸的手指，“你不知道在衣服上写字有多费劲。你这衣服料子太厚，颜料吃的快，刚落笔下去就走不动了。”
言明拿起一件已经写好的T恤点评道：“不用费劲写出什么楷书的感觉，能把字写清楚就行了，要的就是有人工手写的粗糙感，写的太好还不值钱呢。”
“什么意思，粗糙感？”
“对，就是看着像小学生写的，但是是认认真真的乱写。”
“你干脆直接点说，让我往烂里写，不就完了。”
言明和毛玲玲一起笑起来，“说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哎，大材小用呀！”马老三气呼呼。
“帮你写字就够难了，还让我编词，这谁编的出来。连这破衣服叫文化衫，还是你告诉的，你不说我都没听说过。”
“还是你们想吧，我只管写。”说完把衣服推到一边，用蘸着颜料的画笔指着：
“别理我，烦着呢！”
“无产阶级团结起来”
“不自由毋宁死”
“潇洒走一回”
四句话。
“下一句，些什么？”马老三扭头看向言明、毛玲玲。
毛玲玲直接看向言明，这种动脑子编词写文章还要文艺邹邹的事情她最不擅长了。
虽然印象里，言明写作文这方面还不如她呢，但是今天编了四句出来，真是“女别三日刮目相看”。
两个人注视下，言明脸都憋红儿，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上面四句话是她费尽脑汁从前一世的记忆中回忆出来的，现编现想肯定就露了馅。
“这毛毛钱挣得，费劲。”悄咪咪嘀咕出一句，忍不住生夏岳的气。
“什么费劲？再说一遍！”马老三抓起笔，准备蘸颜料。
“钱，挣钱费劲……”灵光乍现，言明眼睛一亮，
“钱难挣，屎难吃！”
“这句好！说了半天就这句好。”马老三听完，愣了一下，接着兴奋的咋呼起来。
“这……也能写？是不是太那个了。”毛玲玲弱弱问道。
这话后半句太粗俗，她觉得跟文化俩字不沾边。
“那你，来一个。”马老三看向毛玲玲。
“想不出来，想了半天脑子里只有一句和文化沾边的话。”
“哪句？”
“从小学的那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呦喂，怎么想到的？可以！”言明拍着桌子称赞，然后指着马老三，“这句，写上。”
“还有，五讲四美三热爱！”毛玲玲来了兴致。
“可以。”
“呦喂什么呦喂，这都可以写，那我也有。”马老三对此不屑一顾。
“呦喂，有为，有为青年！”
马老三得意洋洋，都不正眼看人，只等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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