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大流氓便是王马烈。
王马烈长得人高马大,壮得大毛熊似地,一颗豹头脑袋和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给人一种粗犷豪迈的感觉。偏偏他就喜欢装文化人,空闲时就穿着一身对襟唐装,手腕上戴着串檀木珠子,手里盘着核桃,好像古玩店老板似地。他平常喜欢舞枪弄棒,刀劈剑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手下招了不少小兄弟,耍起狠来那是谁都怕的,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耍起贪来吞地盘丝毫不讲道义情面,因此打下了强大的家业。
王马烈曾经和颜光头称兄道弟过,后来被狠狠阴了一把,搞得妻离子散,差点儿家破人亡。所以对颜光头恨之入骨,两人成了死对头。现在人家都讲和平与发展了,赚钱才是正道,喜欢武艺的人不多,王马烈不务正务,手头越来越紧,家里只剩下一个加油站还有盈利,勉强维持着喏大的架子。
这王马烈总是三句话不离生殖器。骂人时用逼,你妈逼,夸人时用屌,屌爆了。
据说王马烈性欲超强,天天一夜七次郎。他结过三次婚,头婚还不到一年,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跟人跑了。第二个老婆,跟了他三年,由白白胖胖一个人变成了一副骨架子,最后忍不住,也跑了。第三个老婆是王马烈在夜店里勾搭来的,身圆臀大,外号‘水龙头’,其实生猛可见一斑。这一回两人倒是棋逢对手,夫妻俩琴瑟和鸣,夜夜酣战,神仙眷侣一般。
第三大流氓是杨由民。
杨由民豹头环眼,一脸胡子拉碴,肚腹上胸毛密布,一身浓烈的罪犯气质。他早年是个杀猪的,镇关西一般,屠夫加流氓头子一样的人物,村民们都习惯叫他杨屠户。后来不杀猪了,改行拐卖儿童妇女,投机倒把,发了家。传闻他会迷魂术,只要用手拍拍孩子的肩膀,让孩子往哪走,孩子就往哪走。让妇女脱衣服,妇女就脱衣服。胆小的人都不敢跟他独自在一起,连儿子娶了媳妇之后,也立马和他分了家。
杨由民的祖父曾经认过我太爷做干爹的,算起来和我家有点亲戚,不过他现在阔了,我家又落魄了,大家说不到一块。只有我那嫁到城里,已经成为城里人,并处处以城里人自居的姑姑与杨由民还能讲上几句话。因为杨由民发迹后,是有身份有信仰的人了,信了耶稣。姑姑也是基督徒,大概他们因此惺惺相惜罢。姑姑难得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要约杨由民一起到村中的小教堂唱哈里路亚的。
杨由民和王马烈是死对头。两人都还没发迹时,关系倒非常好。有一次,两人一同去吃花酒,找了个性工作者包夜。那性工作者并没有市场经济意识,一个人包夜一百,二个人包夜二百,一分钱都不能少,也不打折优惠。两人想想不划算,于是有了计较,把性工作者带到旅馆里。王马烈先完事了,然后借口上厕所,换杨由民出来,打算两个人只算一个人的钱。
事毕,那性工作者突然坐了起来,拉着杨由民要加钱。杨由民开始还不死不认帐。性工作者大声嚷嚷起来:“你们以为关了灯,老娘就认不出你们是两个人了吗?刚刚那个比你长多了!”杨由民一听她这么说,慌忙掏出钱来,叫那性工作者闭嘴。可惜王马烈已经听见了,王马烈觉得自己得到了专业人士的肯定,非常自豪。后来王马烈到处吹嘘这事,叫杨由民很没面子。于是两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再后来王马烈一不小心染了淋病,杨由民借机大肆宣扬,把王马烈说得得了艾滋病,下面完全烂透了似地,叫村里的鸡婆们见了王马列便惶恐不安,不敢做他的生意。从此两人彻底反目成仇。
第四大流氓是阿英嫂。
阿英嫂是朱家老奶奶的媳妇。正所谓一代不如一代,朱奶奶风头无两,到了阿英嫂这一代就逊色多了。
阿英嫂年青时还勉强镇得住场面,那时,阿英嫂人也风华正茂,颊丰眉秀,屁股大腿儿长,迷死一大群老少爷们,连一把手胡万民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镇上现在还流传着他们的风流逸事。现在阿英嫂年老色衰,江湖上也不行了,老大们虽然表面上依然还卖她面子,实际上已经没把她当多大回事。好在她也看得透,一心搞起了实业,闷声发大财,现在是村里最大的富婆。因为和杨由民关系不错,时常跟在杨由民后面打秋风。村里人都骂她是杨由民的走狗,她倒感觉良好,认为自己认为是杨由民的好伙伴。
第五大流氓是金大福。
金大福是个乞丐头儿,在几大流氓中是光景最差的,不过,大家都有些忌惮他。因为这伙计破罐子破摔。好在他不抢女人,抢地盘,抢营生,最大的爱好是每天傍晚骑着辆二手飞鹰在镇上兜风,一辆山寨摩托车硬是让他开出了哈雷巡航车般的拉风感觉。他和众流氓并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倒很少参加流氓间的打打杀杀。比起众流氓,其实他生活得最为安逸。
金大福以前和人家打架,鼻子像被人狠狠干过两拳,断了鼻梁骨,接好后塌塌地,正面就看得到鼻孔,非常像猪鼻子。所以得了个绰号叫“猪鼻”。
还没有两个没有列入五大却很流氓的流氓是朱多寿和杨中东。
朱多寿是村里的老牌单身汉。这朱多寿恶名远长,长着一双死鱼眼,满脸的肉疙瘩,别说女人就是村里的母狗也看不上他。除了老光棍外,他还是有名的老赌棍、老淫棍、老恶棍,兼之他做人阴险,耍诈起来拐弯抹角叫人难以闪躲,村民们便形象地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多节棍。”这多节棍是典型的小瘪三,你刚准备举拳揍他,他就装孙子了,你饶了他吧,他又横了起来。正面上他也不跟你起冲突,背地里给你下绊子,一套又一套。
当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做无用功。他的阴险正好说明了他们的弱小。
杨中东的父亲是开煤矿的,家里藏着炸药,小时候杨中东偷炸药去溪里炸鱼,鱼没炸着,把自己一只手臂给炸了。
杨中东身残志坚,敢想敢做,敢拼敢打,加之家里有钱好办事,在镇上可算得上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在黑白两道上都得有一些势力,据说那孔方圆都是他拜把子的兄弟。现在杨中东在万春寨开了个赌场,抽取水子钱,放高利贷,也算是日进斗金。杨中东和朱多寿一样,都是“口里喊哥哥,手里摸家伙”,笑里藏刀的人物,外号独臂。杨中东也许看过张彻导演的《独臂刀》,把自己当成独臂大侠方刚,对这个外号并不排斥。
村中俚语有云:多节棍难缠,独臂刀难挡,屠户好面子,光头好女子,阿嫂好票子,马烈不再烈,大福才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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