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承道的话,李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也不知是不是李承道的话,刺激到了他的心神。
还是他终于意识到,他之前的决定都是错的。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的坚持还是被真相狠狠戳穿。
他整个人变得颓丧无比,丢掉了皇帝的所有孤傲。
此刻他只是一个寻常老人,被子孙相残的痛苦,逼得泪雨滂沱。
他靠在床上,任由泪水从脸颊滚落,失声痛哭。
李渊对自己的权衡术太过自信。
总以为旗鼓相当的奖励,可以稳定两个人的野心。
却不知这正是他晚年悲剧的开端。
如今大势已去,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挽回。
不管今日进门的是哪一个人,他的江山,都已经做到头了!
相比李世民的霸道,以武力相逼,李承道的手段已经很平和了。
李承道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没有离开,也没有安慰。
等李渊哭得差不多了,他伸手递过去一张手绢。
李渊愣了一下,接过手绢,擦拭眼泪。
他抬起头来,看向李承道。
看着自己的这个长孙,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历经这样的变故,父亲惨死,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叔叔。
他的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
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李渊刚想说什么,李承道就打断了他的话。
“皇爷爷,其他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李渊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
他的目光,也跟着暗了下去。
李承道明白,李渊这是想打感情牌。
但不管他的目的是亲情,还是皇位,李承道都不愿给他机会。
至少现在他不想听。
“皇爷爷,您还是自己退了吧。”
“这天下,已经不需要你了。”
李承道眼神平淡地看着李渊,没有任何的侵略性。
就像是在跟李渊说,天气冷了,多穿件衣服一样。
这次李渊没有反对。
他点了对头,“明日朝会,朕会亲自下诏,禅位于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承道的心里也是很欣慰。
他虽不待见李渊,但他的这具身体,跟李渊一脉相承,也是有些亲情在的。
如果能和平解决那自然是好。
不然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明天就登基称帝!
事情解决,李承道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逗留。
“皇爷爷,那您就先歇着,孙儿回东宫了。”
“有什么事,直接差人来找我就行!”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李渊这时突然又问了一句:“那你,会如何处置朕?”
李承道回过头,目光真挚地看着他。
“太安宫清净幽雅,皇爷爷以后便在那里喝茶赏花吧。”
.........
回到东宫。
冯立早已等在门口。
见到李承道回来,他赶忙上前。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之前太子妃听说你进宫之后,生怕你出什么事,一直站在这里等你。”
“刚刚才被贴身的嬷嬷劝进去!”
李承道闻言有些感动。
自己这个便宜母亲,虽还未曾见面,但是身体里的亲近感却很浓郁。
想来母子俩的感情一定很好。
只是李承道这突来的变化,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本王知道了!”
李承道对冯立说道:“本王这就去看望母妃。”
“对了薛万彻呢?交代他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冯立自然知道,那件事便是处决齐王的杨妃杨珪媚。
对此,他也是不太赞同。
犹豫了一下,冯立还是开口说道:
“殿下,臣以为此事尚有不妥。”
“毕竟杨妃在明面上,是没有犯任何错的,不能妄杀。”
“而且她不只是齐王府旧人,还是弘农杨氏的人。”
“如今大乱刚止,殿下已经得罪了很多人。”
“若是再得罪这些世家大族,对殿下的统治,可能会有影响。”
冯立违背了李承道的命令,本以为会被斥责。
没想到李承道却只是阴恻恻地看着他。
“杨妃现在何处?她还活着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冯立如实回道:“杨妃尚在齐王府后殿,只有齐王府遗孤和我等知道她还活着...”
突然,他眼神陡然一亮,明白过来。
“齐王府被叛贼李世民屠戮一空,只剩下几个幼女存活,哪里来的什么杨妃!”
“臣这是今天被伤到了脑袋,记忆出现混乱了,脑子有点不清醒!”
“请殿下给臣半天的假,臣需要修养修养!”
李承道见冯立如此开窍,脸上瞬间换了笑容。
“下去吧,处理干净点!”
冯立拱手,“是!”
李承道看着冯立离开,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刚进门,他就看到一个年轻美妇人站在那里。
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眼含泪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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