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
李渊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守在旁边的宇文昭仪，李渊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他掀开被子，撑着手想要爬起来。
宇文昭仪听到声音，连忙上前搀扶。
“陛下，您醒啦！”
李渊苍老了许多，脸上也看不到多少血色，就像个身患重疾的病人。
宇文昭仪扶着他坐直身体，又拿了两个枕头给他倚在后背。
“陛下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传膳？”
李渊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朕还不饿，就是这心里头有些堵。”
“今日皇家突遭大变，兄弟相残，叔侄相杀，朕实在难以承受啊！”
李渊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宇文昭仪连忙帮他抚背拭泪，“陛下莫要难过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李渊面色悲伤，“事情结束了，可惜朕的三个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年已六十，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一次死了那么多的子孙后代，李渊真是痛苦难言。
顿了顿，他又问道：“对了，安陆郡王呢？让他来见朕！”
听到询问，宇文昭仪沉默不语。
李渊也没多想，“他是回东宫了？”
叛变已平，奸贼已杀，皇宫安稳。
李承道应该已回东宫，等候自己的册封旨意了吧？
宇文昭仪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安陆郡王在太极殿。”
李渊愣了一下，他一个郡王，在太极殿干嘛？
对了，今日的早朝还没开呢，太子薨逝，他是该在太极殿的。
但是今日发生了这样的大乱，他实在没有心思开朝会。
李渊朝门口的值守太监喊道：“去通知百官，今日朝会取消！”
太监看了李渊一眼，进门跪倒在地。
“郡王殿下吩咐了，陛下安心修养即可，其他的事情他自会处理！”
李渊闻言点了点头，这个皇长孙很懂朕嘛！
看来李承道已经想到，他今日不开朝会，所以去向众人宣布了。
但这个时间不对啊，他怎么还在大殿？
“既然朝会已散，安陆郡王在太极殿做什么？”
太监回道：“安陆郡王已经主持过朝会了，现在正在太极殿跟议事内阁商议事情。”
李渊脑袋一炸，“你说什么！”
“百官朝会非天子不能主持，他李承道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还有这个议事内阁是什么东西？朕为何没听说过？”
太监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造反什么的，皇爷爷说得也太难听了！”
李承道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染血的铠甲还没换下，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边走边吃，脸上带着笑意。
在他的后面，站着两个白袍银甲的将军，正是烈阳和灼光。
几十个宫人们见到李承道，立马跪地行礼。
“叩见安陆郡王！”
礼节规矩，声音响遍整个寝宫。
就连李渊身旁的宇文昭仪，也是起身福了一礼。
“见过安陆郡王！”
李承道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
宇文昭仪跟着宫人们一同离开。
寝宫里只剩下李渊和李承道，以及烈阳和灼光。
李渊瞪大了眼睛，怎么连他身边的宫人和昭仪，都对李承道如此顺从？
震惊之余，他这才慢慢想起来。
今日李承道灭杀了天策府上下，还当着他的面，斩杀的程咬金。
如此铁血手腕和实力，别说区区后宫了。
可能就连整个朝堂，都已经被他掌控了吧！
李承道对着李渊躬身行礼，“孙儿参见皇爷爷！”
李渊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只觉得陌生。
他的孙儿，应该是活泼乖巧的，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杀神？
还是说，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你今日，也是来逼宫的吗？”
李渊语气冷淡，看向李承道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忌惮。
他看着李承道和他的两个护卫，已然明白了他的来意。
但是李承道却是摇头道：“皇爷爷说的哪里话！”
“您是皇帝，我父亲是太子，我是皇长孙。”
“现在我父亲已经故去，您也年老体衰，耳不聪目不明。”
“为了江山社稷，孙儿继承大统，不是合乎礼法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李渊怒斥道：“那你的行为，与李世民有何区别？”
“带领侍卫进来，不就是想逼宫造反吗！”
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他的龙椅。
面对李渊的斥责，李承道微微一笑。
“可是，这都是拜皇爷爷您所赐啊！”
李承道语气淡然地跟李渊说道：
“如果不是皇爷爷您册封李世民天策上将，准许他开府建牙，在长安建立另一个东宫小朝廷！”
“那东宫和秦王府，也不至于如此水火不容，生灵涂炭！”
“您本可以果断一点的，要么改立太子，要么坚定东宫！”
“无论你做出哪一个选择，那么今日发生什么，都不是您的错！”
“只要失去了皇位继承权，最终，也不过是死几个人而已。”
“可你没有！你选择了一条你死我活的路，所以不只会死人，还会屠府！”
“他们都是被您一步步逼上绝路的！”
李承道指着自己，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渊。
“而我，也是被您逼着，来继承这个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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