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的一处脚店后院中,有两方四人正酣战在一团。其中两人一男一女身着道袍,手持长剑,立于一侧。而剩余两人,则分开站在院子两角。
战场中时不时有银光飞过,剑气横生,偏偏一时间都奈何不了对方。
就当双方僵持之际,突然有一醉醺醺的大汉,手拿长柄铁叉,从道士身后的屋中跑出,口中大喊“恶徒”,对着一名道士举叉便捅。
“纯阳恶徒,给我受死吧!”
战场的天平却被这可笑的一击瞬间打破,女冠回首用剑荡开铁叉,再抬腿怒踹一脚,刚刚气势凶凶的醉汉又倒飞回前堂屋中。
当她再想回头时,发现亮银长针已飞至自己身侧,瞬间命中了自身气穴,一时间她感到体中内力阻塞,脚下气场也变得忽隐忽现。
男道见状,也不在独自聚气,而是横剑胸前,呈现防御姿态,拦住了张沐安想继续进攻路线。
仅仅几息,场中局势翻天覆地。
“绝云气,负青天!我二人技不如人,可你们要知道‘万物有因,善恶轮回’,你们行下的恶事自有修为更高之人前来惩治。”男道士荆空儿手举长剑,怒目而视,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二人。
宋听枫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手下败将,还敢再次吠叫?”
张沐安却伸手一把拦住了宋听枫,小声说道:“等等,不太对……”
他心想,这纯阳好歹是名门正派,哪里来的这么多叛教恶徒,刚刚那人口口声声说我们做下恶事,怕是只见我们杀人,却不知此处实情。
“对面那道士!可知此恶女事迹?”张沐安大声喊道。
张沐安随后将这女人与其丈夫杀人做馅,卖人肉包子之事简单道来。
“他那丈夫已经被我们击杀在归来的山路上,如果不信你们可自己前往厨房地窖查看,我们之前探过,那里还留有半具尸体,怕是还未用作包子馅。”
荆空儿和他师妹欧阳楚楚闻言将信将疑,却听到身后传来干呕之声,回头望去,见原来是刚刚被踹飞的武六郎和他身边的同伴乌拉古。
只因二人晚上吃了好几个肉包子,听到此言,如今正扣着嗓子,想要将晚餐吐出来。
“呵……”宋听枫见状也明白了三分,不屑的笑了一声,随后收了手中长剑,立在一旁。
荆空儿和欧阳楚楚对望一眼,便慢慢后退至隔壁厨房,打算去一探究竟。
张沐安和宋听枫自然不管离开的二人,那地窖中不但又半具新鲜的尸体,还有未处理的累累白骨。
“我还未曾与纯阳宫的人交手过,没想到这纯阳听起来光明正大,武功却如此阴险,竟能锁人行动……”宋听枫抱怨道。
“你们俩谁也别说谁,你那飞针锁穴也挺恶心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唐门呢!”张沐安跟宋听枫这两日已经出手多次,除了方轻崖,剩余几个恶人都已被他们除尽。
宋听枫没有理会张沐安的吐槽,而是问道:“再过两日最后一批灾民就能全部安置了,你到时便要回长安?”
“我再不回,怕是一点工钱都没有了。”张沐安面带笑意,继续说道:“你和你师姐二人上元节如何安排的?”
宋听枫想了一下,说:“前几日带我们出谷的师叔飞鸽传信我们,说他要在长安待到上元节后,让我们这段时间自行安排行程。”
“上元节那几日……怕是我们也会去长安吧……毕竟我还未见过长安的上元节是何景象。”
张沐安闻言,出声邀请道:“那不如住商会这边,一起过个上元节?”
“这……”宋听枫一听,虽然并未第一时间答应,但是看表情明显颇为意动。
“我回去问问师姐,另外你不用问问周会长吗?”
“我可是商会客卿,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另外会长离开之前特意嘱咐,她与你师姐相谈甚欢,如你们在长安需要帮助,我只需尽量答应便可。”
宋听枫听完,还想再商量一些细节,却见那两个道士一脸铁青的从厨房出来。
其中男道士径直走向二人,深深一拜。
“纯阳宫荆空儿,先前多有冒犯,请二位侠士莫要见怪!”
张沐安二人见状也不再闲谈,回了个礼互通了一下姓名,寥寥几句表示刚刚的打斗已经翻篇过去。
“下次问清楚状况再开打,你们这闲功夫,不如管管你们的恶徒方轻崖!”宋听枫虽然不再计较刚刚的事,但是言语中丝毫不掩讥讽之意。
纯阳二人此时理亏,听到这话只能黑这个脸认下,不过后来听到了“方轻崖”之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方轻崖真的无恶不作?”
“呵呵,方轻崖的恶名,如今在这长安周遭算是妇孺皆知,甚至可令孩提止哭!”
欧阳楚楚闻言转头对荆空儿说道:“师兄!待明日,我们就去擒了这叛徒。”
荆空儿却眉头紧锁,低头深思。
欧阳楚楚见状大怒:“师兄!那方轻崖先是打伤同门,又叛逃出宫,如今在这长安为非作歹,你为何还犹豫不决!”
“我知师兄与那方轻崖从小便是好友,可如今纯阳声望受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你先别说了!”荆空儿突然大声喊道,咬了咬牙,对张沐安二人问:“不知二人可亲眼见过方轻崖害人?”
“这……”张沐安二人面面相觑。
的确,他们的消息都是从其他人口中打探而来。
虽然在除恶之前,他们都会先验证一番。
例如,在这脚店中,他们先去了厨房地窖,发现黑店的传言不虚,才决定动的手。
可关于方轻崖的恶行,他们还从未见过,自然还不知真假。
荆空儿见二人并未里面回答,心中松了一口气,出言劝说:“方轻崖与我一起长大,算是我的挚友,他的脾性我太过了解,如今传言中的事,真的不像是他所做。这其中可能有着误会……”
欧阳楚楚刚刚被荆空儿吼了一声,冷笑道:“师兄!我一路都以你唯尊……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掌教下山前要求我们必须严惩方轻崖。”
“如今大家都言之凿凿,你却不顾纯阳名声,偏要重那兄弟情义!这方轻崖是你师弟,难道那个被打伤的同门,就不是我的师弟吗?!”
“咱们纯阳静虚一脉,怎么竟出些叛徒!”
“你要是不去,明日一早我自己去那凤翔赌庄,找方轻崖算账!”
欧阳楚楚气的一跺脚,转身回到房间准备去拿行李,竟不顾夜里寒风,也要离开这里。
“楚楚你冷静一点!”
荆空儿见状,里面伸手想拉住欧阳楚楚。那欧阳楚楚却直接拔剑出鞘,剑尖垂于地面。
“师兄,莫要再拦!”
只见那荆空儿双臂展开,袒露胸怀,淡然说道:
“你若想要离开……”
“需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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