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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 第一章 既不想要又何必生

小说:无人  作者:再多活一天吧  回目录  举报

“如意”这个名字取得很好,至少时我是自己这么觉得的。“时如意”是时时顺心如意。我以前总觉得父母是爱过我的,只是不会表达,后来我又想或许只是他们受到社会不公的待遇大多,失去了爱的能力。后来才知道父母是懂如何爱孩子的,只是不太喜欢我,大抵是我的出生本就不如意。再后来发现我连名字都沾了omega哥哥的光。据他们所说是小时候哥哥在看电视剧时,很喜欢某位演员,一时兴起给自己改了相同的名字叫称心。而我就顺便叫“如意”。父母美其名曰:称心如意,以后谁都知道是兄弟。可却没人问过我喜不喜欢,不过确实也没必要问,毕竟我之前被寄养在爷爷那里,是没有正式的名字的,就叫“胜胜”,取胜过Alpha之意。我总不太能分辨爱与不爱,这可能就是为啥我总得不到爱的原因吧。幸好现在的我看开了,只觉得可能就是上天单纯的不喜欢我而已,和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社会环境都没关系。

在我到来之前我的家是由父亲Alpha和母亲Omega组成的。再后来有了Omega哥哥,他们挺喜欢的哥哥的。但他们还想要个Alpha来继承家业,所以我出现了。可惜了,我一出生就确定了是个beta。家里老人说生二胎的家庭,一般会偏向二胎。但却没有人告诉我,如果二胎不如他们的意,那所谓的二胎会混的比狗都不如。毕竟谁会喜欢一个残次品,论新鲜度,我不如哥哥,论长相,我还是不如哥哥。所以说啊,如意如意,一开始名字就起错了。

父母想着既然二胎是个beta,那就丢给爷爷奶奶养吧,因为工作繁忙,也带不过来两个孩子。所以据说6岁之前,我就像条狗一样养在爷爷奶奶家,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的时候蹲在桌子地下吃,衣服破破破烂烂,这么度过了好几年春夏秋冬。有一天父母突然心生愧疚,想着回去看一眼自己生的这个孩子,没想到看到还在桌子底下捡东西吃的我,一个6岁的孩子像一块烂肉,眼睛也快失明,然后父母就一气之下的抱回去自己养了。当然这个”一气之下“是根据父母所说,但其实可能也就那样吧,后面也没见他们对爷爷奶奶有任何反驳。对于这件事,我只记得眼睛好的那一刻,眼前站着一个衣着整洁,眉眼精致的小孩。原来我有哥哥啊,这是我的第一想法。那为啥让我跟着爷爷奶奶,这是我的第二想法。当然我没敢问,主要还是怕被再次丢弃。新家很好,除了哥哥时常问爸妈,这个小孩是谁,为啥在我们家还不走,而我像个被人丢弃的小狗,在餐桌上只敢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匆忙夹菜,然后一口吞进去。但某些菜我没吃过,所以我不知道长长的菜要咬断再吞进去。那菜一半卡在牙齿,一半在喉咙,我咬也咬不断,吞又吞不进去,所以总是狼狈的吐出来,平白惹了许多笑话。他们都说,怎么一个菜都不会吃,而我也只好傻傻的看着他们。他们总会问我你还记得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吗?然后巴拉巴拉讲一堆。而我总是回复我不记得了,一开始是我不愿意说话,但后来我也确实忘了,忘了也好。因为这些记忆一旦想起,是会致人于死地的。

后来再大一些,哥哥与我渐渐地熟悉了,他也肯和我玩闹了。他愿意带着我一起玩,我感激万分。除了有时候一起做坏事,他总要推到我头上。我努力争辩,但无济于事。不过,还好,都是小事,即便犯错了也只是我被衣架打几下,而且我还躲在被子里,是不怎么疼的。我当时真的以为这样的好日子能一直下去,至少我要有个家了。

哪承想上天就是要教会我一个道理:“这辈子,休想如意”。

养两个孩子确实累,而人一旦累了就容易失控。所以有一天失控的父亲在工作地点和别人大吵一架,不小心摔断别人的腿之后,父亲被迫赔了钱,也失了业。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来不久,父亲又被同事投资骗了钱,于是从此一蹶不振,我们家也从城市搬到乡下。我们坐在大货车后看着周围街区逐渐从繁华到萧条,那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没来这个家,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父母本来想着如果乡下有田地,建起自己的房子,慢慢做些小本买卖,那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可是啊,偏偏父亲这边没抢到该有的田地,于是一大家子只好去了母亲的家乡。可女性在农村哪里来的田地,这是父权社会下所有人都装做不知道的事。所以颠沛流离的日子就来了。印象中我们的搬过无数的家,有好心租借的亲戚家,有四个人挤过一间屋子,有吵闹无比的切石厂,也有外婆的旧床。有租借人的辱骂、有父母的争吵、也有破洞的鞋子和单薄的校服。命运好像一把悬着的刀,他既不落下,也不消失,他只是挂在那里,让你一日日走向疯狂。在这种日子下,母亲优雅的贴身长裙,也逐渐变成了围裙。父母之间的爱好像也开始日渐消弭,父亲开始喝酒赌博,整日做一夜暴富的梦。母亲迫不得已承担起家庭开销,所以抱怨也是常态。后来的后来,喝酒变成了暴力,抱怨也变成了墙角的哭泣。家里的桌子、时钟、碗筷等家具,能砸的几乎都被砸烂了一遍。我印象中最深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时钟,那个钟很美,上面写着家和万事兴。可父爱母才能静,母静子才能安,子安才有家和,家和方能万事兴。当爱意消磨了以后,只有一地鸡毛。有时候我也时常在想那个钟是不是和我一样,是不合时宜,是该被丢弃的。

痛苦的家庭环境会造就痛苦的人,而痛苦的人,他们灵魂上带着血,会吸引着不安和不幸。我在家庭暴力的同时竟然又遇到了校园暴力。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说不喜欢外地来的借读生、丑八怪,到后来的试探性扔橡皮、揪头发、抄作业。我不敢反抗,不敢倾诉,因为家里已经够痛苦,痛苦到一块小石头就可以惊起一片波澜,而波澜是会变成拳头的。那时候的我懦弱无比,所以试探最后也变成了暴力,我每天坐在椅子上,遭受这椅子后背一个又一个人的踢踹,腰背也开始青一块紫一块。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我试着向哥哥求助,希望他能帮我告诉父母,希望可以转学。可他好像很忙,忙着交朋友,忙着收情书,我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在有次他专门告诉我别让我在他朋友圈点赞评论,别让他朋友知道他弟弟是我后,我默默低头流泪,说了声好。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多言,我只能咬紧牙关,熬过这一天又一天,就算再苦,也总归没有6岁前的那些冬日苦。起初我也会想,上天怎么怎么不公平,为啥我要这么苦,但后来我也就不想了,毕竟上天怎么会在意我这种蝼蚁。

在漫长的苦痛中,我学会了麻木,在麻木中忽视灵魂和肉体的痛,这么一步一步,一晚一晚的坚持到了高考结束。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我居然超过了一本大几十分,我很开心。那时的哥哥也早已上了大学,母亲时常来找我谈话,说家里已经供了一个大学生,扣去哥哥的生活费,家中很是不容易。我低头听着她那话,心中只想既然家里不容易,为何要给哥哥上私立学校。既然家里不容易,为何还是给家里的除我以外的三个人买了保险,既然家里不容易,为何哥哥在学校还能穿的那么好。我想过反驳,但我也知道,多说无用,只是回了句,好的。庆功宴反正哥哥办过了,那我不用办了,学费我也会另想办法。

虽然没有学费,虽然很苦,但那时候的我还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报了一个离家很远的S市上大学。我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家。想着靠自己的能力,给自己一份安稳的生活。最好还能找到一个爱人,相濡以沫。

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冥冥之中注定,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多努力也无用。我爱上的、拼劲努力去追的人,注定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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