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住了十几天，穿过几次关口，路过几座城池，周围的人烟越来越多，城市也越发繁华昌盛。
终于，在祝安的视野里，出现了大周天都的城墙，比想象之中的要低矮不少，甚至还没有一些边城的城墙高。
“许多第一次来到天都的人都会觉得天都的城墙为什么这么低矮，这是有原因的。当初立国之时，太祖就说过，天子守国门，天都城墙不高，而且离边疆不算遥远，就是为了让历代天子有危机感。”
“亚圣曾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也是因此，历代天子才能励精图治，守卫国门边疆，国力愈发强盛。”
当归坐在车内对着祝安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从天都的来历布局，再到风土人情，甚至是红袖风雅：
“秦淮河上天香船，烟柳巷里听风楼，还有教坊司，并称三大风流地。”
“三师兄，你逛过窑子？”
这么多天一路走来，两人的关系也是好了不少，祝安直接称当归为三师兄。
“咳咳，我是读书人，读书人去那种地方怎么能叫逛窑子？我们都是去听听小曲，写写诗词什么的。想当年那些姑娘可是招着我去的。”
“白嫖啊？”
祝安一语中的。
“你你你你，唉，”当归捂着心口，一副竖子不足与谋的神情：
“我的清名让你给毁了啊！”
祝安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楼阁屋台，完全不把这家伙当回事。
祝安早就熟悉了这家伙的性格，现在也就是演一演罢了。
不过对于逛青楼，祝安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的，古代的花魁据说都是才色双绝，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欣赏一番？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想着那些文人才子的风流往事，祝安下意识地念出了这句恰到好处的词。
“诶？你小子会作诗词？你不是没读过书吗？”
当归刚才还在痛心疾首，听到祝安的这句喃喃自语，瞬间就爬了起来：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好句啊，这不是为我量身写的吗？还有吗？快快快，把下半给我补全，以后你三师兄就拿这首诗当定场诗了。”
祝安顿时呛了一口，忘了自己理论上是没读过书的了，只好连连推辞：
“不会了，刚刚脑子里就恰到好处地浮现出这几句来，剩下的想不出来了。”
“怪事……”
当归盯着祝安看了又看，这小子在扮猪吃老虎？但是没道理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作出这种名句级别的大才，身上没有半点文雅风气。
可如果是他抄来的，这么好的句子怎么可能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
放在当今的文坛，谁能写出这种句子，第二天就能传到满天都所有的文人耳边。
“三师兄，别看了，我真没读过书，也写不出来下半了，这上半就当是送你的吧。”
“好好好，送我的就行，日后你三师兄拿出去人前显圣，一定不会忘记告诉他们你是作者的。”
“别了，您老人家自己得瑟就好，别牵扯上我。”
车马一路入天都，穿过街道，向着位于城中稍偏的某处驶去。当天下午，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外。
当归收敛起了一路嘻嘻哈哈的神色，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配饰，此刻祝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确确实实的礼法庄重，跟在对方身后一齐下车入书院。
“弟子当归，回来了。”
“嗯，回来了就好。”
当归带着祝安很快来到书院内部，走入一处小阁之中，祝安留在门外等候，看着当归进入后阁门紧闭。
不多时，阁门再次打开，一位身着长袍的教书先生走了出来，对着祝安淡淡点头：
“既然是绛宫侯的意思，恰好明日是书院的招生最后一日，你明天来考吧。”
“谢先生。敢问书院校考什么？我不曾读过诗书，若是考核文采，只怕难以过关。”
面对祝安的疑惑，先生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回去：
“明日来此就是，不用担心什么。”
意思是大将军给自己安排好了内部渠道？有办法直接走关系让自己进书院？
祝安心照不宣，转身离开书院，走到书院门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身无分文，也没个能留宿的地方。
转身打算找便宜师兄问问怎么办，能不能借点钱或者找个地方留宿什么的，却恰好看见书院大门啪的一声关上。
这是什么意思？
祝安上去拍了拍门，门后传来一道声音：
“今日招生考核时间已过，外人不得再留。”
“我认识你们当归三师兄，能不能让我进去找他？”
“我也认识，我还认识圣人孔夫子呢。快走快走，这是书院的规矩。”
里面的人没好气地赶着祝安离开。
得，看来自己得想个办法在外面找个睡觉的地方了。
兵家六品、未来的书院弟子总不能露宿街头吧，未免也太同时丢大将军和书院的脸面了。
祝安走出书院，没过多久就看见了一座占地巨大的阁楼，装饰得金碧辉煌、奢华至极，莺莺燕燕欢声不断，就连穿堂而过的风吹出来都带着酒气和脂粉香味。
祝安立地看着烟柳巷的牌子，想来这就是烟柳巷里听风楼了吧？
没想到距离书院居然这么近，怪不得当归对这地方一副流连忘返的样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祝安走近听风楼，从下向上看更显得阁楼高大而奢贵华美。
“这位客官，可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小厮也彬彬有礼，并未出现想象之中看见自己一身麻布粗衣就喊人把自己赶出去的情节。
“我是应鹤书院当归三师兄的朋友，明日要入书院考取入院资格，想来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应鹤书院当归三师兄？”
小厮思索片刻，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飞奔回楼中。
不一会儿，楼内传来一道娇媚中带着凛冽的嗓音：
“唤他进来，上五楼。”
小厮迅速走出，躬身作请：
“这位公子，请上五楼，秦娘子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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