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雷迪停住脚步。“你听到什么了吗?”
科珀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是的,我想我听到了。”他调整手电的方向。“好像是机械声。”
他们追随着微弱的噪音,很快它变成了清晰可辨的嘶嘶声。当他们继续前行时,嘶嘶声变成了明显的静电噪声。
走廊尽头有一扇门挡住去路。稳定的爆裂声来自门的另一边。
科珀把手电光打在残存的门上。某种东西把它拆开了。一把斧头的头部埋入门中心,插得很深。
麦克雷迪把枪放在一边,双手抓住斧头柄用力拔出。斧刃染满深色污渍。他简短地检查了一下,然后看向科珀以求证实。
医生没有说话,对麦克雷迪来说,这就足以确认了。斧头上残留的血不多,剩下的已经冻成暗红色的硬壳。
他放下斧头,重新拿起枪,现在握得更紧了一些,然后试着转动门把手。它旋转了,门向内打开,但仅能打开几英寸就卡住了。飞行员用肩膀顶住用力推,门还是纹丝不动。
“另一边有东西挡住了,”他低声对科珀说。他把脸贴在狭缝上。“里面有人吗?”
没有回答。科珀挨着麦克雷迪也贴了上来,越过他大喊:“我们是美国人!”
“我们来救你们!”麦克雷迪补充道。他的舌头在嘴里转动,又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仍然没有回应。他稳住自己,更用力地抵住门。
有吱吱声。“我想它移动了一点,”他告诉医生,“来,帮我一把。”
科珀也用自己的体重加到麦克雷迪身上,一起推。门缓缓向内打开了几英寸。
最终,他们把门扩大到足以让麦克雷迪把头伸进去的程度。
“把手电给我。”科珀递给他,飞行员向里照射光线。静电噪声现在很大声了。
“看到什么了吗,麦克?”
“是的。”手电照亮了一排电子仪器,大多已粉碎。一个控制台似乎是持续嗡嗡声的来源。“通讯设备,”他告诉医生,“至少看起来很像桑德斯的领域。”他把手电还给科珀,歪向门缝里,推了上去。门又打开了几英寸。
科珀跟着他挤了进去,打着手电照亮四周。出人意料的劲风吹在他们脸上。他仰望,发现天花板上有几个大洞。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穿得过于单薄,不符合房间内零下的温度。他的眼睛张着,盯着某个超出他们视野的地方。他的嘴也张着,冻住了。他似乎正惊恐万状,被定格在尖叫的瞬间。
麦克雷迪的目光落在僵硬的尸体上。喉咙从一边耳朵割到另一边;两只手腕也被割开。一把老式直刃剃刀躺在男子腿上。刀刃染着和插在门上的斧头一样的颜色。直刃剃刀似乎不属于这个通讯室,在固态电路技术中显得古老。但它完成了它的工作。
麦克雷迪越过面无表情的尸体,拨动一个开关。收音机的嘶嘶声停止了。
远墙上有一扇门,也同样被另一边堵住了。麦克雷迪愤怒地撞上肩膀,将门撞开一个缝。他停下来喘口气,发现同伴正出神地盯着尸体和它身上的多处切口。
“我的天,”医生喃喃自语,“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吧,科珀,”麦克雷迪不耐烦地对他咆哮,“这扇也堵死了。”
“什么?”医生茫然地盯着飞行员,然后猛然惊醒,过来帮忙。他们合力猛撞这个新障碍,直到打开一个足以通过的缝隙。
一个金属储物柜被用来抵住门。更远处是更多的黑暗。风声更大了。
科珀关掉手电,从麦克雷迪手中接过提灯,这样后者可以双手握稳枪。他高高举起提灯,照亮了木制台阶向下的景象。
“喂,瑞典人!”麦克雷迪朝黑暗中大喊,一边走下台阶。
“他们不是瑞典人,该死的,”科珀恼怒地纠正他,“是挪威人,麦克雷迪——”
某物从黑暗中掠出,“啪”地打在他脸上
科珀吃惊松开提灯,它像个失控的南瓜灯一样蹦跳着滚下台阶。科珀踉跄着,感到自己也在跌落,同时挥舞手脚试图驱赶缠在脑袋周围的东西。麦克雷迪倚着坚硬的墙壁后退,将自己的手电拿出来,一手持电筒,一手持霰弹枪,试图定位袭击者的位置。
但科珀已经恢复平衡,制服了攻击他的东西。他拿着它,让起皱的纸在吹进楼梯口的风中翻飞。
麦克雷迪走过去从科珀手里接过那张纸。纸页底部有挪威文字标记,但就算是中文他也看不懂。
“挪威月历,医生。无害的。”他刚要扔掉中心摺页,改变主意,把它装进口袋待会细看。
尴尬的科珀不自在地整理衣着,走下剩下的台阶捡起还在燃烧的提灯。他在那里等着,直到麦克雷迪重新加入他。然后两人一起沿地下走廊前行。
顶棚的承重木梁是木制的。它们因被周围冰川的压力扭曲变形。这里的冰川活动比美国前哨基地所在的高原更为活跃。
最近烧毁这个营地的大火也加重了木构架的负荷。他们前行时,可以听到四周咯吱作响,发出抗议声。冰渣和泥沙纷纷落下,掉在他们的头发上,撩拨他们的脸颊。
前方一根断裂的横梁切断了通道。它还在冒烟。麦克雷迪低头从下面穿过,轻轻划过梁子。一阵细小的碎屑从拱形天花板上落下。
“小心点,医生。这个本该在天花板上,而不是地板上。”
科珀蹲下身穿过木梁。梁子呻吟了一声但保持稳定。他们继续前行。
“喂!
“麦克?出什么事了?”科珀猛转身,把手电光打向同伴。
麦克雷迪正在身后墙上搜寻着什么。“撞到了某物。感觉不像木头。我觉得它在我碰到时动了一下。哎呀,狗屎。”他做了个鬼脸。
胳膊从走廊墙边一道钢门的缝隙里伸出来。肘部离地面约三英尺高。大门紧闭。手指抓着一个小电焊炬。
科珀凑近,检查被困住的手臂。
“小心点,医生,”麦克雷迪警告他,“那玩意可能还有气体输送过去。”
“我觉得没有。”科珀指着焊炬的控制器,“我想开关还在打开位置。我闻不到任何气味。”他舔湿一个手指,放在焊炬喷嘴下面。“没有东西。燃料早就烧完或泄漏干净了。”
麦克雷迪试着门。它并未上锁,和他们之前费力打开的两扇不同,这扇门轻松地就开了。胳膊松软地掉到地上。它不再连接在任何东西上了,门把它割断了,也使它固定在原处。它的前主人无迹可寻。
对麦克雷迪来说,这已经够了。他转身咳嗽起来,感觉胃在身体里上上下下翻腾。风吹得直升机颠簸他不在乎,但这个...
“天啊,”科珀喃喃自语。他凝视通向新通道的狭窄门口,举起提灯。“看看这个通到哪儿去吧。”
又走了一小段路,他们来到另一扇门前。挪威字母横跨在门上的眼高处。麦克雷迪举好霰弹枪,一脚踢开门。
至少这些门变得越来越听话了。这扇门顺从地向内打开,吱吱作响然后停住。成打的纸张在房间里飞舞,白胖的蛾子被从屋顶巨大空洞灌入的风吹得东倒西歪。由于房间已完全毁坏,很难判断它原先的用途。
麦克雷迪用手电四下扫视那片狼藉。
“实验室。”科珀说,当光束扫过破碎的烧杯和试管碎片时。一台精密的显微镜躺在地板上,靠近一个裂开的实验台。其他设备散落四周,仿佛被龙卷风打翻。一个昂贵的示波器完好无损地放在架子上,只是有什么东西把它的独眼打穿了。
“嘿,看这个,医生。”科珀转过身。麦克雷迪的手电筒照亮了一个灰色金属盒,固定在附近的墙上。一个完整的透镜对准地板。“便携式摄像机。”
科珀抬头瞥了它一眼,然后穿过乱七八糟的废墟走向一个翻倒的文件柜。抽屉都被拉出来了,无声地见证着这间房也遭到的毁坏,以及造成纸页在他们头上打转的始作俑者。
其它文件散落在实验桌下方,压在各种重物或倾倒的设备下。他翻阅着,希望而不是现实地寻找可能解释这个站点如何遭遇灾难的线索。
麦克雷迪继续检查摄像机,希望桑德斯能和他们在一起。“发现什么了吗?”他问道,没有转身。
科珀遗憾地摇头。“恐怕都是挪威文。”他抽出两页,眯眼看在微弱的光线下。“不,这里有两页德文。”
“那又怎样?”
“我可以读一点德文。”
麦克雷迪转向他,急切地说:“是吗?上面说什么?”医生继续检查那些文件,嘴唇翕动,跟随着长词句。“...allgegenwertigglaci...”他停下来,失望地看向上方。“恐怕是关于压力山脊移动的论文。”
“太好了,”麦克雷迪讽刺地说,“帮大忙了。”科珀仔细整理那几页文件,开始添加选择的额外资料。飞行员皱眉。
“你在做什么?基地也没人读得懂这些东西。”
“我知道。”他弯腰拾起一叠装在红色塑料内的文件。“但这可能是重要的研究成果。看起来六个人为它牺牲了。我们最好把它带回去,免得被风吹走。如果立场对换,我也会希望其他科学家为我做同样的事。”
麦克雷迪忍住没有提醒科珀他只是个普通医生,不是科学家。“好吧,”他不耐烦地说,“但时间不早了。快点。我去检查最后几个房间。”他转身走了出去。
科珀继续收集那些文件,整齐地叠在手臂上。也许某个挪威机构或大学能理解它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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