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英凰夜总会。
“我说……你们两个收了半个月的保护费，就收来这么一身伤？”
大利哥坐在软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慢吸了一口宝路烟。
一边转动脖子上的金链子，一边鄙夷且嫌弃地打量眼前两个挂彩的衰仔。
“吃的多，干得少，当老子的米是大风刮来的？！这么会吃，怎么不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舀泔水？！”
“滚！明天再收不到钱，你们就自己去找个风景好的港口跳下去！”
“废物！”
大利哥说完，转头看向旁边的马仔，“去给我查，到底是哪个愣头青这么横！”
蒋维额头缠着厚重的纱布，手吊在脖子上，脚踩的鞋子破烂不堪。
整个人活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他旁边的王威利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头上没缠着纱布，但裤腿上全是干涸的红色。
眼圈青紫，一条用粗棉线缝合的痕迹从耳根蔓延到脖颈，腋窝里夹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破推车杆子。
“大利哥，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加倍努力！”
蒋维目光恳切，想上前又不敢，犹犹豫豫，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
他和王威利故意做了这样的打扮。
身为新时代重生者的蒋维，他对于这种旧时代民间组织的了解，还停留在电影画面和小混混蒋维的记忆里。
这个组织具体什么情况，有多残暴，哪里是一个小混混能了解清楚的？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比起跟发生正面冲突，不如用计让对方觉得他们不堪大用，主动放弃！
“瘦吗喽，豆芽菜！”
娘们唧唧，真他妈晦气！
大利哥越看越来气，他是姬隆区的霸王，手里上百号马仔，哪个商贩谁见了他不得低头哈腰？
没想到自己组织里竟然出了这两个不仅要不到保护费，还被人打瘸的菜鸡。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害他被人笑死！
“起开！少他妈碍眼！”
大利哥说着，抬起脚，狠狠往前一踹。
“嘶……”
这家伙切尔西鞋头上钉的是铁皮？！
蒋维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对方踢出痛苦面具，半蹲在地上。
他揉了揉刺痛的膝盖，然后赶紧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20块钱，假装讨好。
“大利哥，这是我们要到的钱，让我们两个歇几天吧……”
“20块？”
大利哥腾一下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钞票，扔向旁边的马仔。
“老子的烟都不止20块！你个小吗喽，打发叫花子呢？！”
“给我打！”
一声令下，刚才还在旁边窃笑看戏的马仔瞬间收敛笑容，一拥而上。
挥起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没几下，抱头的蒋维和王威利就添了新伤，哀嚎声回荡在包厢里，比音乐声还要大。
大利哥喝了一口旁边短裙女郎递过来的酒，露出一抹嘲笑。
“小心点，别把人打死了，传出去说我们没公德！”
“好的，老大！”
几个马仔闻言都停下了手，只有之前跟蒋维有过节的阿勇还不解气，举起比馒头还大的拳头，照着他头上的伤口向下砸。
“蒋哥！”
王威利忽然猛扑过来，硬吃这一拳。
嘭的一声，门牙被打掉半边，嘴皮子也破开，鲜血直流。
“威利，没事吧？”
“没……没事……”
同样狼狈的蒋维扶住他，眉头拧成一团。
“哈哈哈！”
大利哥忽然笑了，摘下嘴边的宝路烟，用脚尖踢了一下蒋维的膝盖，表情里带着玩味。
“还挺讲义气，我大利最喜欢讲义气的人……”
不是！
大哥，这时候你应该嫌弃我们弱鸡，让我们退出姬隆帮才对。
蒋维心里一阵打鼓，千万别因为“义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不让他们退出啊！
“哼！”
大利哥走到门口，推开包厢门，两腿叉开，指了指自己胯下。
“你跟他讲义气，怎么不跟我讲义气？多收点保护费回来？！”
“两个死扑街，钻过去！钻过去我就让你们歇两天，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马仔都跟着他一起，发出刺耳的哄笑，年轻的脸分外狰狞。
“钻！”
“哈哈哈，两个废物！”
“没用的东西，一点钱都带不回来，活该！”
“丢大伙的脸，死垃圾！”
蒋维的脸色瞬间阴沉，紧紧攥成拳头的手不断颤抖。
失败了。
他以为大利只要看到他们没能力的样子，就会撵他们走，没想到大利是铁了心，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收保护费的马仔。
穷，要收，弱，也要收，强，更要收。
反正都是手底下的马仔出头，什么风险都不用他承担。
至于人嘛……多的是马仔，多的是炮灰，逼死一个就换新的。
只要是能攥在手里的，大利都不会放过！
“怎么办？蒋哥，不钻他们恐怕不会让我们走啊……”王威利的声音又小又模糊，肿起来的嘴皮不断往往涌血，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们不把人当人，蒋维可不一样。
此刻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脸上表情也愈发阴沉，血丝爬满双眼，愤怒得要喷出火来。
大利！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百倍奉还！
大利哥看得一阵心毛，这小子的眼神里怎么有种要杀人的感觉？不行，自从坐上姬隆区老大的位置，还从没有人这样瞪过他。
以前没有，现在也能有，必须打压！
“快点！磨磨唧唧，看什么看……”
话说到一半，大利哥裤腰里别的大哥大忽然叫了起来。
“喂！谁啊？”
“换个球的地方！你跟他们说，来姬隆区做生意就要听我的安排，我说在哪就在哪！”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利哥脸色骤变，摘下嘴边的宝路烟狠狠摔在地上，火星四溅。
“扑街仔！最多到斑央仓库，要是过了界，惊动了鲨鱼他们，当心你们的小命！”
“呸！废物！”
大利哥挂断电话，突然发狠，走过来就是哐哐几脚。
“妈的，小的要不到钱，老的也不是东西，都他妈废物！”
“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踢完，他抹了一把散落下来的碎发，抽出放在门边的西瓜刀，用力一敲刀背。
金属的嗡鸣声刺激着王威利的耳膜，他连忙挤在蒋维身边，瑟瑟发抖。
但大利哥却是举起刀，大声喊。
“走！抄家伙跟我去斑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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