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天色还是黢黑,宫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外搬箱笼,架在车马上。
桑祺被月紫叫了起来。
“主子,该起了,今日回京,耽误不得。”
桑祺翻身而起,幸而她昨夜睡得早,起来也不是特别困。
她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月紫掀开床帐,伺候她梳洗。
“奴婢特意去膳房要了一罐醋酸梅,待会儿主子若是坐车难受了,就含一粒。”
桑祺一想到要坐马车,苦哈哈地说:“早晨,就不用膳了,打包些零碎点心,饿了垫垫肚子就行。”
月紫应声而去。
还有一刻到辰时。
天终于蒙蒙亮,桑祺走到寻雪殿外,被清冷的山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月紫给她系上了斗篷的缎带。
“主子先忍忍,到了车辇上就不冷了。”
桑祺往车辇而行,远远地看见沈钦玄冠高竖,身披鸦青斗篷,站在宝顶马车前。
她加快了步伐,走到近处,蹲福道:“问皇上安。”
沈钦回头扫过她一眼,转回了视线。
桑祺敏锐地感觉自己是被无视了。
她询问的目光望向一旁立着的苏培盛公公,而苏培盛公公埋低了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桑祺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扭头看见一个宫人领着顾芙往这边行来。
她于是又蹲福了一下,“那嫔妾……先告退了……”
她微微蹙眉,刚走了几步,忍不住回身又去看沈钦,目光刚好碰上他的目光。
假笑女孩的表情还不及挂到脸上,沈钦就漠然地转开了视线。
桑祺:……
而顾芙同样身着鸦青斗篷,走到了沈钦身边。
桑祺转开眼,撩开布幔上了车辇。
月紫犹犹豫豫道:“主子不觉得皇上恼了主子吗?”
我也这么觉得啊,桑祺点点头,露出个苦笑,“但是我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月紫大胆揣测:“莫非是为了顾才人?是顾才人昨夜同皇上说了贵人的坏话?”
不会吧,人家小情侣好端端谈恋爱,为何要说她坏话,并且她扪心自问,自己对女主,没得说!
月紫见她表情不信,又猜:“难道是皇上不满顾才人,才把火撒在主子身上?”
这个好像有点靠谱。
绝情帝王的感情线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一开始就一帆风顺。
女主角也要按照剧情,作几回。
可是她都已经微笑着祝福他们,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了,为何还要被迫当工具人。
一想到这里,桑祺就神色恹恹地说:“算了,许是一阵吧,过一阵子,皇上就好了。”
辰时正,车辇缓缓起行。
沈钦看了一眼车中小几上整齐陈列的三个白瓷罐。
醋腌的乌梅。
可他从不爱吃酸梅子。
他双目轻合,暗舒一口气。
“停下。”
御夫闻声勒马,“皇上有何吩咐?”
“差人去请柔姬来。”
桑祺再次被叫到皇辇之上与沈钦同乘一舆。
她进到车辇之中,抬眼看见沈钦无波无澜的表情,有点胆怯,伏地拜道:“嫔妾谢皇上隆恩。”
“起来。”
桑祺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沈钦,见他眉若鸦羽,长眉微敛,鼓起勇气道:“皇上是不是恼了嫔妾?”
沈钦看她不安地眨了眨眼。
“柔姬,为何这样说?”
都叫她柔姬了,还问为何这样说!
“嫔妾虽愚钝,但皇上的一举一动嫔妾都看在眼里,故此也能猜到。”桑祺眉睫颤抖,“比如……今天辰时,皇上就没有搭理嫔妾。”
沈钦冷笑,“那你为何自己就先告退了?”
桑祺一顿,老老实实道:“嫔妾是见顾才人来了,嫔妾才识趣地走了。顾才人昨夜承宠,嫔妾料想,今早伴君的阖该是她!”
沈钦脸上冰雪初融,“因此你……是在拈酸吃醋?”
桑祺摇头,矢口否认:“嫔妾没有!”
口是心非。
沈钦唇角微扬,依旧冷声道:“桑祺,不是你处心积虑要用顾才人?如今怎么了,可是反悔了?”
这恐怖的剧情游戏规则,桑祺跟他说不清楚,泄气道:“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嫔妾知道错了。”
语气实在不可称之为恭敬,可沈钦心中郁气又散了几分。
拈酸吃醋,算不得大罪过。
他甚至期盼桑祺能拈酸吃醋。
而不是整日谋算,将圣心看作得失功过,暗地里想着算计他。
桑祺内心憋闷,却见沈钦神色反而转晴,还伸手递给她一个白瓷盅,“里面是新腌制的醋梅。”
桑祺接过,气呼呼地打开吃了一颗。
顿时酸得牙倒。
沈狗子!今天还要拿酸梅来双鲨!
沈钦看她泄愤似地吃酸梅,眉目酸作一团,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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