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太监两手空空地回到天禄阁前殿，有些丧气，早知道就不抢这活计了。
陛下鲜少赏赐后宫，原以为桑美人肯定能给赏。
哎。
苏培盛公公远远地就见他慢悠悠地往回走，不禁蹙眉，这个小李子，怎么回事？还等着他回话呢！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才见小李子抬头。
一看是苏培盛公公等在殿外，小李子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过去。
“苏公公，是有事使唤小的？”
苏培盛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等你回话呢，进去罢。”
小李子万万没想到，皇上还要回话，登时抖了抖袖袍，躬身而入。
他垂首跪在玉阶前，激动得声音发颤：“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沈钦看了一眼小李子，“起来回话。”
小李子垂首站立，耳边却听玉阶上的皇上问：“桑美人可有说什么？”
小李子默默深吸一口气，捋直了舌头，添油加醋说：“桑美人欢喜极了，谢陛下隆恩，还仔细看了那木盘许久，还把两个木制小人儿放在手中把玩！”
“是么……”
小李子觉察出皇上言语中的笑意，却不敢抬头去看。
“这差事你办得不错，赏十两，去罢。”
小李子心喜如狂，接过苏公公递来的银两，十两虽不是大数目，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也是几个月的俸禄，而且，这可是皇上亲赏的！
“谢陛下隆恩！”
小李子退出殿外，一旁立着的苏培盛公公给沈钦换了一杯热茶，见他继续去翻奏疏，却看了好一阵，也不翻页。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几道女音。
“这是我们主子特地给陛下熬的羹汤，劳公公通融。”
沈钦放下手中书册。
这个桑美人好像也不是太蠢。
懂得顺势而上，知恩图报。
他沉声道：“宣进殿。”
殿外走进来两道身影，宫婢芙蓉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白瓷盅。
宫贵人随之进殿，步履缓慢，裙摆摇曳，流转若盈盈月华。
她含笑拜道：“陛下金安。”
耳边静了片刻，才听见皇帝叫起：“平身。”
宫贵人心中一喜，这月华裙果然妙极！怪不得陛下都看呆了去！
抬眼却见皇帝表情无波无澜。
宫贵人知道皇帝的性子，软声道：“妾身见陛下日夜操劳政务，遂煮了羹汤，安神滋补，望陛下尝尝。”
沈钦“嗯”了一声，“你有心了。”又唤了一声，“苏培盛。”
苏培盛公公从芙蓉手中稳稳地接住了托盘。
宫贵人今日好不容易见到皇帝，不肯就此离去，柔声道：“妾身今日新着彩裙，陛下可是喜欢？”
沈钦觉得那裙子确实有些晃眼，就“嗯”了一声。
宫贵人喜道：“此乃月华裙，是司衣司新制，妾得了一条，恰恰暗合了妾身的闺名。”声音渐低似呢喃。
苏培盛公公连同周围的宦官都不禁埋低了头。
闺名？沈钦不知道宫贵人的闺名是什么，只记得她爹的名号。
想了片刻，就此作罢。
这几日，宫正海在官吏拔擢上多是‘臣附议’，沈钦便也耐着性子对宫贵人道：“朕尚还有公务，你先退下罢，改日朕再去看你。”
宫贵人闻言喜极，笑意盈盈地告了退。“妾恭候陛下！”
苏培盛公公见时机尚好，正准备唤敬事房的武公公进殿，却见皇帝的脸色似乎不好了……
他于是闭上了嘴。
皇上翻着奏疏，殿内霎时针落可闻。
等了一会儿，殿外扬声道：“敬事房总管到。”
沈钦：“宣。”
武公公托着玉盘入殿。
沈钦迈步走下玉阶，只见盘内玉牌三行排列齐整。
第一行是在主位的嫔妃，依次是谦贵嫔，淑嫔，丽嫔，洁贵姬，月姬；第二行是贵人，依次是宫贵人，田贵人，佟佳贵人，包贵人；他的目光径直落到第三行，打头的是上官美人，第二位是宋美人，他依次看过去，醉花苑桑美人的牌子在方美人之后。
怎么？这个桑美人没钱了？还是没有上进心了？
原以为她有待栽培，或可为地方官魁的恩宠之兆。
沈钦轻声一笑，随即翻了宋美人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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