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湖中阁玄层,聚集了整个大康最具权势的几个人,除了未宁和觅薇以外,以及当事人江之桓。
未宁一个边陲小镇的小姑娘才到康都月余,就卷入了如此局面,在联想到阿娘说杀他们族人的多是得势的王公贵胄,未宁有些不寒而栗,只希望现在没有人注意她,把她当作普通侍女,直到事情结束。
正在未宁担忧被发现的时候,就听到红衣男子开口说话了。
“皇上,今日之事的确是湖中阁失查。湖中阁组建这么多年了,竟没有想到敢有人在湖中阁头上动土。”说完看似娇俏实则凶狠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江之桓。
江之桓被这眼神一看,犹如坠入冰窖的感觉,浑身发冷,瑟瑟发抖,只得把身子伏得更低。
“湖中阁创立之初,是秉承水至清则无鱼的治理理念,在康都设立一个暗地,朝廷也好江湖也罢,很多明面上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通过湖中阁解决,很多明面上得不到的信息都通过湖中阁收集,这么多年你做得还算好,除了每年正月十五,朕几乎都不曾再来此地,因为朕相信我的亲弟弟能帮我处理好世间阴暗的另一面。如今不曾想却变成了公开处理太子的舞台,言礼你长能耐了,还是你想反了。”
皇帝前面说话还像两人絮叨家常,到了最后一句,疾言厉色起来,听到这里,未宁也明白了红衣男子是湖中阁阁主身份,这等八卦可比外面说书先生说得有意思多了,未宁既担忧被发现又听得津津有味,全身充满一种害怕又兴奋的刺激感觉,就差一把瓜子了。
“陛下赎罪,臣弟绝无反叛之心,湖中阁从来只忠心于皇帝陛下,日月可鉴,今日之事,臣弟定会调查清楚,也会让该闭嘴的人闭嘴,决不让皇家颜面有损。”
“你是先帝最爱的儿子,也是朕最疼爱的弟弟,先帝总说我治国有方,但做事太过于在明面上了;而你刚好相反,擅长做一些暗面的事情。所以即使先帝早早退位不管政事也在驾崩之前,为你设立了这湖中阁,你就是这里的王,但是你也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个王,终究要听命于朕。”
“父皇厚爱,皇兄厚爱,我时刻不敢忘记自己身上职责,但此次我错了就错了,我没有借口,但请皇兄看我之后的表现。”言礼一改之前的乖戾,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谨慎,生怕让到皇帝有一丝不悦。
“今日朕不再追究,但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臣弟领旨。”
“你们两个不孝子,也回府反思,非召不得入宫,静思己过。”说完,太子和二皇子唯唯诺诺领旨,又对言礼说到:“如今宫外三大臣暴毙案传得沸沸扬扬,这件事情你处理一下。同时这件事也牵扯到了太傅及太傅千金,你也需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言礼拱手领旨,太傅也即刻领着觅薇向皇上谢恩。
事情到这也算告一段落,皇帝也起身,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仅留下太傅/觅薇/未宁及江之桓在那里。
言礼此时也起身,神色也恢复了原本乖戾的样子。
太傅也准备带着觅薇和未宁告辞,却被言礼拦了下来“太傅,令千金旁边的女子是谁?”
太傅答曰:“回阁主,是小女的朋友。”
“哦?太傅千金的朋友,我看着怎么面生呢?能结交太傅千金的人,本阁主不应该不认识啊。”
未宁没想到,临了临了了,还是栽在了阁主手里面,她可不想与这些人有过多交集。
“小女子月前才到康都,阁主您不认识也是有的。”未宁小心翼翼说
“那你挺有本事,出现在这个场合下。”说完又上下打量未宁,接着又说:“太傅您和千金先回去吧,这个人本阁主不太放心,需要详细审问一下。”
太傅正欲说些什么,言礼便打断了他的话,一句送客,太傅也只得带着觅薇离开了。觅薇走之前看了看未宁,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江之桓,一个眼神里充满了担心,另一个眼里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毕竟今天之后江之桓是生是死无人能知。
言礼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江之桓,冷声让人把他带下去,严加审查。
如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未宁和这个看起来怪瘆人的阁主了,未宁极力压制心中的一丝慌张。
“昨天同五皇子一同来过湖中阁?”
“不是,只是偶遇五皇子,本来是同威远将军小儿子一同来的。”未宁不卑不亢真假参半的说着。
“月余才来康都,入今都能结交京中权贵了,看来姑娘有点本事。”
“小女子无才,只是擅长点五行推演之术,刚好太傅千金丢了东西,让我帮忙找一找,因此才结识。”
“找东西找到我湖中阁,有点胆量,也有点意思。密宝箱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掉包的?”
“找东西我还是算在行,偷东西我不在行。”
“噢,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同伙?”
未宁不曾想到他这样问,算是被他抓到了把柄,如何答快把未宁脑子烧干了。
“阁主对自己湖中阁这么没自信吗?是个人就能来偷东西吗?还是能和我这种人认识的人。”
“嗯,对自己认知还算清楚。”
“难道不能一开始放进去就是这样的,而且听说江之桓今天也拿了一件藏在湖中阁里的物证在朝堂上替三大臣伸冤,你的东西都被他拿了,密宝箱里面的东西就不能是他拿的吗?”
“说得很有理,但把我当傻子。你知道把本阁主当傻子这件事有多严重?”
“小女子绝不敢。”
“你有点意思,在湖中阁多留几天吧,给我演示一下你的推演之术。”
说到这里,未宁彻底慌了,她那点说谎的能力,说到现在几乎已经被榨干了,再说就要露馅了,更何况还要待在湖中阁,对她来说宛如地狱般的存在。
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没想到颂毓又返回来了,举止有度的对阁主说到:“皇叔,还请您高抬贵手,把这个姑娘还给我。”
“怎么,这个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还不算,但对我来讲是个觉得特别的人。”
“觉得特别到你把你母亲的鸳鸯佩都给她了?”言礼拖长尾音问到,疑问中带着戏谑。
原来言礼一早就注意到她身上的玉佩了,所以才把她留了下来。
颂毓微微一笑,说到:“只是一个物证,到时候还要还我的。夜深了,我们就不叨扰皇叔了。告辞。”
说完颂毓便拉着未宁离开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红衣男子笑得谐谑,像是在玩一个好玩的游戏一样。
直到上了离开湖中阁的小船,未宁才长呼一口气,说到:“好险,今天差点就离不开湖中阁了,到时候肯定会穿帮,我小命就不保了。”
“你也知道危险,你最近还是低调行事,阁主似乎盯上你了。”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你不是说能保护我的安全吗?你到底是保护我,还是在害我呀。”
“首先,觅薇的案子是你自己接的,搅进来是你自找的;其次,我现在不是救了你吗?”
颂毓的话怼得未宁哑口无言,的确好像一切都是自己搅进来的,但是每次搅进来都有颂毓,未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似乎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总之最近案子就不要接了,康都你来了这么久,有没有好好出去逛一下?”
“诶,算是有吧,还把自己的盘缠用光了,后来就没怎么出去玩过了。”
“那趁这个机会好好玩一下。”
“我倒是想呀,但是现在又不能接案子了,哪有钱去玩呀?”说完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盯着颂毓,见颂毓似乎不为所动,又说到:“你让我替你办事,工钱总是要结的吧,因为你的缘故不能接别的案子,误工费你总要给的吧,哪有只干活不给工钱的呀。”
“给~整天掉到钱眼里面了。”颂毓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你出去玩的时候,多带着越萏或者带着觅薇,遇到有人跟踪就赶紧回家,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
“哎,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看着办~工钱什么时候给,什么时候给?”
“每天给,以后你每天玩完之后,到我府上账房来取,我有空,你也有空的时候给我讲讲玩了些什么。来的时候,每天都给我带一壶酒。”
“还要讲故事呀,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两人这样说这话,渐渐远离湖中阁,湖面上隐隐约约传来未宁清清浅浅的笑声,多年之后颂毓依旧记得这一幕,那天的月亮似乎都格外圆。
那日之后,似乎再也没有人谈论三大臣案,仿佛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连未宁回头想找那张邀请函,也发现消失了。
但未宁知道这件事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也知道是湖中阁在背后善后,她也暗自感叹湖中阁惊人的势力。
不过小道消息还是有的,据戚观一说,湖中阁一层和二层的管事都换了人,不仅是换了人,更像是这两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江之桓在那之后也失踪了,无人知道他是生是死。太史令也因连犯错误,受到了贬黜,携家带口流放到了北寒之地。
这样一个级别的官员在康都升迁贬黜很正常,甚至都成不了重大谈资,一夜之后,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个很有才华的姓江的公子,觅薇是康都唯一为他落过几滴清泪的人。
之后的日子,未宁都按照颂毓的指示,每天出去玩耍,彻底好好的领略了一下康都的繁华,有越萏和觅薇相陪,一个活泼武功高强,一个温柔学富五车,三人各有所长,相处起来十分和谐,未宁也第一次体会到了朋友的感觉。阿娘走之后,她也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偶尔落单的时候也总莫名其妙的遇到阁主,在外的阁主不似在阁中那么张扬,但戏耍她起来也把她折腾得够呛,未宁已经把阁主视作康都得第一大敌。
不过,也出了一个跟她还有点关系的怪事,戚观一客栈的酒倒是卖爆,相传是五皇子每日都让人送到他府上,也不知这个谣言是谁传得还是五皇子有意为之,总之整个康都都争相购买,尝尝这酒有何过人之处。戚观一家的酒本也不错,所以也有了不少回头客,戚观一大赚了一笔,更是把未宁当作财神供着。
未宁原本以为颂毓让她去府上是要听她说些情报,但是他十次有八次都不在的。听巳月说,自从三大臣案之后,很多原本交由太子和二皇子的事情都交给四皇子和颂毓在做,因此忙碌许多。两人偶尔遇到,也只是就着酒,听未宁讲些有的没的,他自己倒是很少说话。
日子一天天平淡无味的过着,直到那天越萏匆忙来找她,似乎又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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