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过了吗，规矩也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那自然可以改。我就问二位一句，如果我有能力让那件事变成二位的分内之事，二位愿意陪我蹚这趟浑水吗？”
成、冯二人再度对视一眼，不语。在赵信来之前，他们就得到消息，这一次来的刺史是皇上的心腹，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才会被安排到汴邺，但二人心知肚明，皇帝肯定还是信任他的。他们明白，赵信肯定有能力让那件事成为自己的分内之事。
赵信见二人许久不说话，以为他们是不愿意，有些许失落。可接下来，成毅开口说道：“你无须问我们，你是汴邺刺史，又是陛下钦点。按照规矩，我二人肯定得听从你的安排。”
说完，成、冯二人起身告辞。赵信坐在椅子上思索片刻后，露出了笑容。虽然二人并未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成毅的回答也足够让赵信放下心里的那块石头了。
袁政在得到赵信的信后，将送信之人姑且留下，自己一刻也不耽搁，进宫面圣。
隆和帝打开赵信的信后看了一遍，将它放在御案上，思索片刻，问袁政：“这封信，你看过没有？”
“启奏圣上，臣还未看过。”
隆和帝将御案上的信拿给袁政看，袁政看完后，大惊：“陛下，这……”
“你觉得，我该不该按照他说的去做？”
袁政慌忙下跪，解释道：“圣上，诚武他年轻气盛，不懂规矩。如此鲁莽行事，还望圣上莫要怪罪。”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怪他了？妹夫啊，你哪都好，就是太规矩了。有的时候，你真得跟你女婿学学，别太死板了。”
袁政不语。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真变得不守规矩的话，你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这么久，我当初也不会把妹妹嫁给你。行了行了，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是有些难解了。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朕会妥善处理的。”
袁政离开后，隆和帝拿着赵信的信又看了看，坐在御案前，以手扶额。
“张忠！”
“老奴在！”
“你现在就去靖安院，把张通给朕喊来。不管他在干什么，都让他即刻就来！”
“遵命！”
张忠带着护卫赶到了靖安院，张通正在一处查看最新情报。张忠来后，向张通行礼，说道：“张大人，陛下有请！”
张通见张忠亲自前来，明白皇帝定是有急事。嘱咐了部下几句后，带着夏颖跟着张忠进宫。
隆和帝让张通看了赵信的信，问他：“你觉得呢？”
张通看了又看，思索不语。
隆和帝有些不耐烦了，加强语气又问了一遍：“顺义，你觉得朕该不该答应他？”
“陛下有何想法？”
隆和帝听后，有些气愤：“我要是有想法，我还会把你喊过来？你呀，跟袁政就是两个极端。他就是太规矩了，你就是太狡诈了。”
“陛下的意思是，袁大人也看过这封信了？”
“废话，这信就是他送过来的，他怎么可能没看过。”
“哦~那袁大人怎么说？”
“哎！我问他有什么看法，他只顾着替赵诚武道歉，说他年轻气盛，不遵礼法之类的。所以我说，他就是太规矩，太谨慎了。行了行了，别管他了，我问你怎么看。”
张通笑道：“诚武若有想做的事，陛下尽可支持，让他放手去做便是。”
“可重新划定属地毕竟也算是个大事，朕怕他处理不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啊。”
张通微微一笑，说道：“无妨，陛下只需下一道密诏，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此话怎讲？”
“陛下给诚武下一道密诏，准他所求之事。有了密诏，便无人敢阻止他。即使他能力有限，把事情搞砸了，陛下毕竟下的是密诏，并未公之于众。到时候就算有人想借题发挥，他们也难不成证据来。”
隆和帝想了想，说道：“倒是有理。那便按你说的做，朕即刻写密诏。但，派谁去送最好呢？”
张通笑着说道：“陛下，恰好有一位故友昨日来访，如今仍在臣的府里。派他去最合适了。”
“谁呀？”
“吴极。”
多日后，张峰终于回来了。赵信得知大喜，忙将他喊到书房，让李康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然后将门关上。
“崇礼，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启禀大人，我按照您的吩咐，在城里秘密调查过。您所料不假，城里也有一两家商铺在秘密贩卖那种膏子。只不过前去购买的人极少，只有几个浪荡公子会去，并且一次会买很多。所以，虽然顾客不多但一般他们一次能赚很多。”
“果然如此。还有吗？”
“有！我想尽办法联系到了一个小伙计，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答应帮我收集情报。根据他的情报，城里几家商铺的那些膏子都来自于那座县城，而至于县城的膏子来自于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就连掌柜都不知道。”
“啧，没想到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呀。”赵信正自慨叹，张峰笑道：“别担心，大人。既然您吩咐了，那我自然得查个水落石出啦。我四处打听，意外发现，那县城里竟有我的熟人。我祖父曾有恩于他，他欠我们家一个人情。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得知了那些膏子的来源。”
赵信大喜：“快说！”
“在那县城大肆贩卖膏子的那伙人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其实是来自于青龙山的贼子，伪装成了商贩混入县城，用钱贿赂了县太爷，霸占县城，贩卖膏子。那些纠集的山贼其实也是被青龙山收服的一些流寇。那些膏子从青龙山运往县城，赚的钱全部再运回青龙山。”
“没想到会是这样。那青龙山你可了解？”
“这我倒是没查到。”
赵信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做的很好，我会为你记上一功。等这件事结束后，重重有赏！”
“谢大人！”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张峰退下后，赵信坐在书房里，思考着。喝了口茶，刚将杯子放下，吴极便出现在眼前。
赵信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问道：“老哥啊，此番前来，有何指教啊？”
“我是替人来送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
吴极从怀里掏出一物交给赵信，赵信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大喜：“太好了，有此密诏，行事便方便许多了。”话音刚落，看了一眼吴极，突然想起刚刚他说的话，心里一惊：“对了，你刚刚说，是替人给我送东西？”
“是。”
赵信咽了咽口水接着问道：“你说的人……不会是……当今天子吧？”
“是。”
赵信不敢相信，再问道：“你跟他……很熟吗？”
“不算，只不过小姐跟他还有那靖安院的院长很熟，我之前跟着小姐的时候也经常与他们碰面，算不上多熟悉。”
赵信再度咽了下口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老姐跟当今天子还有靖安院院长张通很熟？”
“对。”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极却不再说话。
“我再问一个问题，皇帝和院长知道我和老姐的关系吗？”
“不知道。现在知道你与小姐关系的只有小姐、你和我。”
“那既然他们不知道我与老姐的关系，为什么还会派你来给我送密诏呢？”
“不清楚，或许是因为让我送更安全吧。”
“为什么？”
“因为普天之下，除了‘四圣’，无一人可以将我击败！”
“‘四圣’是什么？”
“公认的四大强者。天下习武之人会按武力强弱划分等级，从黑铁排到战神，依次是——黑铁、青铜、白银、黄金、铂金、钻石、大师与战神。”
“这等级划分……真熟悉啊！”赵信心说。
“黑铁级一般都是初学者，武力值较弱。能达到战神级的人极少，我朝大将军尉迟烈便是战神级。而普天之下，有四人的武力值已超越战神，有人说，他们离成神仅一步之遥。”
“他们都是谁？我下次碰到了好躲着点。”
“你不会碰到的，传说他们一般都隐居深山，很少露面。但他们的弟子倒是在各国抛头露面，大展拳脚。而且即使你能遇见，你也不看认得出来的，他们很少以真面目示人，说不定，你在大街上遇到的任何一个普通百姓，都会是他们四人中的某一个。”
“这么神秘？还有，你刚刚说，除了‘四圣’，普天之下无人能击败你？也就是说，你很强咯？那你是什么等级？战神？”
“不知道。算不上强，但都能过两招。”
“行吧。”
赵信转身将密诏藏了起来，再回头时，吴极又不见了。
“嘿，这老哥，走也不打声招呼。”
不过，赵信姑且顾不上吴极了，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青龙山上——
朱明大摆宴席，为来自莫罗国的耶律金及护卫接风。酒过三巡，二人谈起了膏子的售卖情况。
“真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东西，竟有如此红利。”
耶律金大笑：“大王有所不知啊，这膏子，使用来自西域的一种花的果实炼制而成。人若吸食，不会致死，但会对它产生依赖。一旦不能持续吸食，会全身上下不自在，仿佛火烧一般的难过。不过一旦吸一口，那种感觉，赛神仙呐！而长时间的吸食，会让人日渐消瘦。俺此番前来，也是奉国主之命，让大王您尽快让此物在整个汴邺流行开来，最好是让官兵也吸食上瘾，这样的话，会极大地削弱官兵的战斗力。到时候大王举兵攻城，定可一战而胜。大王一旦攻下汴邺，我国便会发兵，协助大王夺取顺朝的江山。那时节，大王可做顺国皇帝，我莫罗国愿与大王结万世之好，也希望大王能承诺，世代与我国通商。”
朱明听后，并未回应，只是一个劲地劝酒。
宴罢，朱明挽着耶律金的手，与他一同走出宴会厅，带着他走去为他准备的房间。
“报！大王！小姐回山了！”山下的小喽啰上山来报信，朱明闻言大喜，让耶律金的护卫搀住耶律金，自己松开他的手，往山下走去。
丁欢在大伙的簇拥下上得山来，远远地便看见了朱明，撇下众人，奔向朱明，一边跑一边喊道：“叔父！我回来啦！”
朱明喜上眉梢，笑意难掩，轻声细语地说道：“别跑，慢点走。”
丁欢直接扑到朱明怀里，像极了一个爱撒娇的孩子。朱明十分宠溺地抱住她，问道：“回来啦？一路上没出啥事吧？”
“一点事没有，邓大哥一路上可照顾我了。”
说着，从山下又走来一男子，看见朱明，躬身行礼：“大哥，我把欢儿平安带回来了！”
“辛苦你了，邓宇。你先回营休息吧！”
“是！”
朱明和丁欢有说有笑，耶律金带着醉意，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丁欢看见有外人，便问朱明：“叔父，他是谁？”
朱明跟莫罗国的事一直没敢跟丁欢说，所以，他只能说道：“哦，他呀，是来找我谈生意的。”转过身来对身旁一书生说道：“军师，你带他先去休息。待会儿去聚义厅等我。”
“是！”书生带着耶律金离开了。耶律金看了丁欢一眼，发现她有些姿色，色心顿起，趁着醉意问道：“那女子是何人？倒有几分姿色。”
书生听后，冷笑道：“我劝大人别动心思了，欢儿可是大哥的心头肉。你要多少钱大哥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你，但你要是想对欢儿怎么样，大哥可不会管你是谁。哪怕是神仙，若让欢儿掉了半根毫毛，大哥都会要他付出代价。”
朱明对丁欢说道：“还没见过你叔母吧？你离开山寨的这些日子，她可是天天想着你呢。”
“是吗？我也非常想她。”
“行，我带你去见她。”
安顿好耶律金，王正赶到聚义厅。朱明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大哥。”
“哦，军师啊，你来啦，坐。”
朱明坐在正当中的宝座上，王正坐在他右手边。朱明问道：“军师，方才宴会上，那姓耶的说的话你怎么看？”
王正思考了一下，回道：“大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的话不可信，就算咱干掉了那狗皇帝，夺下江山，他们未必会让咱当皇帝。搞不好到最后，咱啥也捞不到。”
“他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什么意思？”
“如他所言，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削弱官兵战斗力，先夺取汴邺，以此为据点发展实力，伺机行动。然后，让他们先行派兵牵制王师，我们趁机偷袭京都。这样的话，王位唾手可得。”
“嗯，好主意。我们得尽快想办法让那些膏子流入汴邺军营啊。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不过记住，千万不要让欢儿知道这件事。她最讨厌的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了。”
“放心吧，我会留意的。”
汴邺军营里，赵信和夏侯兄弟正在看着军队的训练。看着看着，赵信将夏侯朗喊道一旁去，问道：“耀尘，军队的训练之法你学会了吗？”
“基本上没问题了，咋了？”
赵信附耳低语，夏侯朗听后，有些疑虑，问道：“大哥，这是何意？”
“你别管了，按我说的去做。记住，悄悄地去完成，除了你们兄弟二人和我，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吗？”
“行，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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