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娘子已经知道宋涛和自己有杀兄之仇。不，这种情况应该算得上家破人亡了吧！而且她竟然嫁给了仇人！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她，恐怕就要把宋涛千刀万剐。”周玉激动的说道。“如果她知道宋涛就是自己的仇人，她会不会忍不住杀了他？复仇之后她藏起了尸体，然后编造了所谓的鬼手拖人入地的谎言来让自己摆脱嫌疑。而江翠萍是她的同谋，这两个女人因为某种原因或者利益结成了同盟？李达，我们要不要先把她们抓起来？”
“可是宋娘子是怎么事先知道卧室地下有那具白骨的？而且卧室的土层可是坚实的，并不是填埋后再挖开的，这说明白骨很早之前就在那里了，而一具尸体变成白骨至少要两年以上，宋娘子嫁给宋涛不过三年，这庄园的修建还在他们二人结婚前。”李达反问，一下子把周玉问住了，“所以先别急，你不觉得杜毅忠那几个人也在有意无意地引导我们往宋娘子杀夫这个方向想吗？正是因为他们这么做，反而让我怀疑，所以先盯着他们！”
给宋娘子检查伤痕的婆子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能看得出这个妇人有多么愤怒。
“造孽啊！官人们，别说那小娘子身上，就是那幼儿身上都有伤痕。一日夫妻百日恩，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宋娘子身上的伤痕如何？”
“新伤旧伤不断，看着也真是可怜。老辈人说得对，这女人成亲就像投胎一样，若是投个好胎，一辈子享福，若是遇到个不省心的，这辈子可就遭罪了！”那婆子愤愤地说，显然十分为宋娘子不平。
“她对那玉佩可有反应？”李达追问道。
“她还是坚持说那玉佩是宋涛的，而且特意询问我案子结束后，能不能从大理寺把玉领回去，说要给自己留个念想。我也是女人，我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那玉。女人啊，就是这么矛盾，她那个夫君绝非良人，可是她还是对他有感情！真是如话本里说的无情最是男儿心，多情自古是红颜啊！”
李达倒是没有继续听婆子的唏嘘之词，他眼神微微凝滞，陷入了思考一面思考一面下意识地摸着下巴。
“宋娘子对于那玉佩的情感不是来源于宋涛，而是来自她的兄长。”周玉把婆子打发走，十分笃定地望着李达说。
“对，宋涛是个浑蛋。他使苏家家破人亡，而在娶了送娘子后，又对她和孩子进行虐待，目的很可能就是让送娘子交出苏家保守的秘密。”李达点点头，“我们去一下唐仵作那里，他昨日就开始验看那副白骨，不知道会有什么发现。”
唐仵作是个非常有名望的老仵作，名为唐杰为人正直，验尸的手法精到，是大理寺一宝。看到他们三人前来，老人开门见山。
“骨头是男人的。死因嘛，说起来也是蛮惨。我蒸过骨，在头盖骨附近的骨缝中发现了血荫，说明伤口是生前造成的——这人是被活活砸死的，凶器正中他的头顶百会穴。这个人至少死亡两年以上，所以皮肉已经腐化，徒剩了这些骨头。死者应该很瘦小，我最开始还以为是个少年呢！但是骨头上的特征告诉我，这绝对是个年老之人的骨骸，其余的我暂时没有什么能告诉你们，毕竟这只是一堆白骨。”
“宋娘子与宋涛原来住在长安城内，大概在一年半前宋涛以读书为由搬到这个别院。”周玉认真地分析着案情，“别院开始修建大概是四年前，而建庄园的人就是宋涛，宋娘子从来都没有涉足这里，修建房屋需要打地基，如果说有人知道地底下有什么，那也应该是宋涛！他到底为什么非要举家从繁华的长安城搬迁到这个偏僻的庄园？从长安到这里有一百多里，可不算近。而且这个庄园修建得如此马虎，日常生活并不方便，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搬到这里？虽然借口是潜心读书，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日常生活不是花天酒地就是和杜毅忠那群人去盗墓。”
“他那个庄园虽然有点偏，但是风水挺好。如你们所说，他是个盗墓的，这也不奇怪，这些人对地理风水都精通着呢！”唐仵作插嘴说，那天他也跟着去收敛尸骨，去了宋家，便点评了两句。
“唐叔说得对，是风水，是因为那里风水好。”李达煞有其事地点头。
周玉随即露出了一副你莫不是在骗我的神情，表示完全不理解。
李达也没继续解释，而是问另外一个问题。“江翠萍的父亲身形外貌如何？”
“听闻是身形瘦小干枯的一个人，留着一把山羊胡，相貌并无奇特之处。”
“你们知道古往今来对盗墓者有什么要求吗？”李达一笑，“能下到墓穴的人最好是身形瘦小，因为盗洞狭窄，有的墓室也很狭小，所以对体型是有要求的。那么我们现在来猜猜看，这尸骨到底有多大可能是江翠萍的父亲！”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
“李达，你这想法可真是太疯狂了！如果这白骨是江翠萍的父亲，那么宋娘子哥哥的玉佩会在他身上难道是因为江翠萍的父亲就是当年的绑匪之一或者和绑匪有关，而他就是宋涛他们那个团体里唯一失踪的那个人！”周玉一下子抓到问题的关键之处，“那么当时江翠萍哭得那么厉害，不是在哭宋涛，而是在哭她的父亲？”
“对。”李达点点头，当初他还以为江翠萍是为了宋涛的死而伤心，如今看来大错特错。
“如果江翠萍知道那尸骨是她父亲的，那么她会和宋娘子统一口径就是因为共同的仇恨，那么江翠萍也有充分的理由杀死宋涛了。”唐仵作也听得目瞪口呆。
“而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如果宋涛被这两个女人杀死了，尸体在哪里？如果她们根本没斗过宋涛，宋涛没死，他人又在哪里？”李达一摊手，提出了最大的问题。
“没死？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因为杜毅忠他们的反应不对，他们话里话外是希望让我们认为是宋娘子杀夫，而且秋菊在案件发生后表现得并不伤心，依然对宋娘子不尊重，除了蠢，会不会是因为她觉得还有靠山？”
“你是说宋涛借此隐匿行踪，隐藏在幕后操控这件事？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都害得宋娘子家破人亡了，怎么忍心再对她下手？还要把杀人的罪名扣在她身上？”周玉愤愤地指责宋涛的所作所为。
“因为恶人永远没有下限，不会因为做了一件恶事就良心发现，然后停止作恶的脚步。”李达平静地回答。
再次提审宋娘子，把所有的话说开后，宋娘子沉默了半晌道：“大人有所不知，奴家这几年就如同生活在地狱中一样。”开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发红，全身都在颤抖，看起来是痛苦极了的模样，但还是平静地叙述了自己遭遇的一切。
“奴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嫁给了这样一个恶魔，开始是套话哄骗，然后是威逼利诱，日日逼着奴家交出什么所谓的藏宝图。奴家从来不知道家里有这样的东西，因为家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就算我将家父留下的东西全部给他，他也不相信我，我又无法逃走，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甚至家里的丫头仆役，几乎都是他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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