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着急的看着李达道：“你有什么法子么？”
李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笑道：“放心有我呢？你已经很有进步了。”
他走到尸体旁仔细查看，重点查看的是那汉子的下身，不过他不自己动手，而是指挥阮晔，甚至还让他把尸体的屁股给扒开看。一时间，场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李达身上，有好奇，有惊诧，当然，更多的是不屑和鄙夷。
人群中有人喊道：“那小子，你喜欢男人的腚沟子，就去南城的相公堂子，里头有的是，让你看个够！”
这话说得极是猥琐，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李达的笑话。
李达却是气定神闲，充耳不闻，他瞧了一会儿，问仵作道：“这位老先生，在什么情况下，人会中毒，而表面看不出来？”
仵作不敢怠慢：“服毒已久，淤积在内！”
“这个已久，指的是多久？”李达的问题很锐利。
仵作有些拿不准：“不好说，七八日，十数日？”
李达忽然淡淡一笑，手指着尸体的肚子，朗声道：“如果说，毒一开始就在体内呢？是从内往外发的呢？”
“那当然看不出来！”仵作几乎要跳起来：“怎么可能有这种情况？”
“当然可能！”
李达朗声一笑，冲周玉道：“剖腹验尸！”
“什么，剖腹？”
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轰动，不少人都是喊叫出声，众人议论纷纷，有的甚至破口大骂。而崔永康更是大叫道：“不行，决不能剖腹！”
甚至就连周玉也有些犹豫。
开棺验尸已经是对死者极大的亵渎，但好歹没破坏死者遗体，可是要剖腹的话，那就太……
李达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杜氏，只可惜让他失望了。杜氏丝毫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依旧呆呆的看着地面，跟之前毫无异样。
但李达却是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杜氏的演技非常好，此时还能保持镇定，但正是这样的表现，让她露出了破绽。她只顾得镇定了，但问题是，一个妻子听说丈夫的尸体要被剖腹了，怎么可能还这么镇定？
肯定有鬼！
他指了指杜氏，周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他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道：“剖腹！”
反正已经这样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你来动手。”
她指了指仵作道。
而此时，崔家的人疯狂的叫喊起来，有的胆气壮的后生还朝着这边冲过来。
“吴用，你是干什么吃的？”周玉大叫道：“把他们都给打回去！”
吴用立刻大叫道：“动手！把他们给打回去！”
“是！”衙役们挥舞着水火棍，朝着那些捣乱的人便是一通乱打，不过都是本乡本土的，他们看似下手极重，却是自有分寸，足够把这些人给吓唬到，又不会真的伤到人。
好不容易把局面给稳定下来，周玉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又对那仵作道：“别愣着，快剖腹检查！”
“是！”仵作不敢犹豫，答应一声，取出一把锋锐的小刀来，朝着死尸比划了一下，然后在死尸的肚皮上轻轻一划，锋锐的刀锋破开皮肉，而后仵作的学徒把尸体的肚皮往两边拨开。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臭味儿传了出来，不少人都捂住鼻子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么凄惨的一幕。
李达却是毫不避讳，“接着来！”李达淡淡道：“肠子和胃都要抛开！”
仵作没答话，但却按照说的办了，尸体的肠胃都被从肚子里抽了出来，这些内脏已经近乎于半腐烂了，倒是也不难弄开。老仵作亲自动手，一点儿一点儿的拨拉开，免得破坏了里头的东西。当他把肠子给剥开的时候，一边瞧着的学徒忽然惊叫一声，大叫道：“长虫！长虫！”
“什么？”老仵作定了定神，往那里看去，也是目瞪口呆。
周玉只觉得心里一震，也顾不得沾染尸气了，大步走过去。
周围的人群更是一阵骚动，大伙儿都在问：“啥？他刚才说啥了？”
“肚子里找到啥了，莫不是毒药？”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没调动了起来，没人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峰回路转的一幕，大伙儿都拥挤着往前，抻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衙役们奋力的维持着秩序，但还是给推的步步后退，其实就连这些衙役们都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儿，频频回头看。
此时，老仵作亲自动手，从尸体的肠子中取出了一条完整的死蛇！
蛇身已经开始腐烂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一些东西的，那三角形的脑袋，显示了它的毒蛇身份。
老仵作激动的浑身哆嗦起来，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也处理过许多不同死法的尸体，但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离奇的一件事——死尸的肚子里竟然发现了死蛇！
他把那死蛇高高的举了起来，冲着李达大声赞誉道：“公子真乃神人也！”
围观的众人也都看清楚了那死蛇，顿时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看向李达的目光也变了，里面再也没了不屑，剩下的只是惊奇和钦佩。
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玉上来看了一眼，而后朝着杜氏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是不是你弑杀亲夫！”
“民妇也不知道。”杜氏叹了口气，神情却依旧平静：“民妇也不知道这蛇是怎么钻到肚子里的，兴许是死后从口中钻进去的。”
“还敢抵赖？”李达上前，盯着她冷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蛇定然是你塞进你丈夫的肛门中的，蛇入体内，肆意乱咬，你丈夫立刻毒发身亡！而由于蛇毒由内而外，是以一般验毒的法子是查不出来的，体表也没什么特征！”
“你这妇人，为了杀自己丈夫，竟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真真是一毒妇！”
“哗！”人群中又是发出一声惊叹，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杜氏用的是这个法子。也真是够绝的！
不少人，尤其是围观的男人想到那一幕，顿时都感觉后门一紧，浑身发凉。有人已经朝着杜氏破口大骂，无非就是毒妇贱人之类恶毒的话。
崔永康更是满脸不敢置信，只不过证据凿凿，现在他都不得不信了。他呆呆的看了杜氏一眼，忽然带着哭腔吼了一声，转身便走。本家侄女儿做出这等事情，亏得自己还为她辩护，这真是瞎了自己的眼睛！以后肯定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崔家要沦为长安城城的笑柄。
杜氏幽幽一叹，站起身来，瞧着李达，忽然凝眸一笑：“公子，当真是厉害！奴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瞧出来了！”
她这一笑，百媚横生，整个人仿佛也变得灵动起来，跟方才呆滞如木偶完全是两个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从她的笑容中，李达能瞧出来浓浓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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