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
上卿蒙毅在听到皇帝陛下的轻声呢喃之后，他对于尹尚的茂陵制度愈加推崇。
军武蒙氏一族是从秦昭襄王时期发迹的。
曾经的上将军蒙骜，才是大秦的第一上将，威望极高。
高到什么程度？
在吕不韦进入咸阳的前期。
蒙骜可以指着老吕的鼻子骂其为贱商！
就这……
吕不韦都没有急眼，更没有跟蒙骜翻脸。
后来。
吕不韦通过领兵覆灭东周公国，获得了蒙骜的尊重。
军武猛将其实很简单。
你只要有本事。
甭管什么出身。
人家该服你还是服你的。
于是吕不韦开始与蒙氏一族有了交情。
身为秦王仲父的老吕，还专门钦点了蒙毅与蒙恬成为嬴政的伴读。
没错。
蒙家两兄弟是跟嬴政一起长大的，君臣间有着铁杆之谊。
尤其是蒙毅，即便到了现在……偶尔还能跟嬴政来一场抵足而眠。
所以。
上卿蒙毅可以脱离自己的军武勋贵阶层，进而坚定的站在始皇嬴政一边考虑事情。
诚然。
蒙毅同样对于中原士卿那帮蛀虫很是讨厌，但以【浊官】的标准来挑选中原士卿的话，那蒙毅就相当支持了。
因为【浊官】就是执行层面办实事的官员，没点真本事是坐不久位置的！
至于偷奸耍滑。
大秦的法制可不讲究刑不上大夫。
谁特么敢寅吃卯粮！
革职拿问都是小调调！
拉到菜市口腰斩那才是大场面！
“……”
赵高则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的作俯首状。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为何胡亥没能碰到尹公这个大机缘，反而被扶苏抓住了机会。
哎！
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赵高不由得有些叹息，从皇帝陛下的态度来看，受到尹公点拨的扶苏，几乎百分百会成为大秦帝国的储君……也就是未来的秦二世！
……
竹屋前。
一老一小在喝了几杯过后。
尹尚重新言归正传的道：“小儒生，现在我们该说到迁一批了……老夫之前一方面建议让大秦的地方政府低价征收中原士卿阶层的土地，一方面又让朝堂中央给予迁徙的中原士卿家族补偿奖赏重金，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太过于怀柔了？”
扶苏闻言老老实实的点头道：“回夫子，晚辈确实感觉有些怀柔。如果按照我那关中父亲的性格，大概率只会谏言采用低价征收土地的方法，从而选择性忽略迁徙重金之奖赏。”
扶苏表示：我有一个关中父亲，他的名字叫嬴政。
其实扶苏也不想刻意隐瞒身份来着。
他只是害怕自己的大秦长公子身份坦白以后，以后就得不到尹公的点拨了。
另外最重要的是，尹尚专门表过态，让扶苏无需说明自己的身份。
反正一老一小两个人，老的就当自己是穆公守陵人，小的就说自己是关中贵族小儒生。
妥妥的没毛病。
“格局小了。”
尹尚笑笑道：“大秦给茂陵士卿阶层多发一些钱财，其实就相当于把钱放进了存钱罐，以后国库空虚的时候，随便找个名头再取不就得了。”
茂陵士卿阶层只要脱离了中原根基地，以后想怎么拿捏，就真的只是始皇下一道诏命的事儿。
这么一来。
前期多花点钱财，平息迁徙过程中的抵抗，就都是值得的。
反正茂陵建好以后，变成了狗大户的中原士卿阶层又跑不掉。
除了默许高消费，征收人丁税，兜售巨额祭祀随行资格。
还可以在后续茂陵子弟想要当官之时，用改变门楣的说词……也就是从中原士卿家族变成大秦的官僚士族阶层。
这个过程中同样能适当收钱的嘛！
哪家给的钱多。
便可以从乡、亭调到县里，甚至是跃升至郡衙当值。
或许有人说，这不就是卖官鬻爵嘛？
对！
没错！
就是卖官鬻爵！
与其让茂陵士卿家族拿着大把的金钱去贿赂，走后门，不如直接把一些【浊官】进行明码标价。
当然，这个事儿多少有些冲击法制。
那也简单。
派个白手套官员去私下执行此事，待揽财到差不多了，皇帝再以处置贪官的名义，把贪官嘎了不就行了。
如此。
便完成了对茂陵士卿阶层的财产收割，同时也顾全了秦法，还充盈了国库，更彰显了帝威！
一举四得！
绝了！
想到这里……
尹尚立即把贪官的真正用法，跟小儒生复述了一遍。
顿时！
扶苏有点大惊失色的道：“夫子，这这这……这当真是正道嘛？”
“什么是正，又什么是邪？”
尹尚淡然的道：“很多事情你可以遵从本心不去做，但你不能不懂。清官、浊官、贪官、能臣、名臣……各有各的位置，也各有各的用法！小儒生，以后你若是跻身入庙堂之上，伴于君王之侧，就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老夫对你的期盼是不要当忠臣，也不要当奸臣，最好做一位……奸猾的忠臣！”
扶苏：“……”
始皇嬴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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